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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系列——吞巴村传奇(2004—第37期) 

央视国际 2004年12月15日 18:11


  中华民族2004-37吞巴村传奇

  首播日期:2004年9月27日

  编导:超克

  解说:松木的香味和水车发出的有节奏的声响,最先吸引我们的感官,然后,我们才腾出视线来打量这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村寨。吞巴村深藏在距离拉萨以西二百公里的大山深处,一泻千里的雅鲁藏布江日夜流经它的身旁,雪山上的融水形成涓涓的溪流,把雪山纯净的眼神,带到这古老的村寨。

  村里人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感到异样同,因为,能够到达这海拔三千八百米的世界屋脊角落的人,有足够的理由接受欢迎和尊重。

  和整个藏区一样,宗教的氛围像松木的香味一样处处弥漫,刻着六字真言的牦牛头被社会文化学者当作藏文化里自然崇拜的符号,到处都飘扬着五彩的经幡,祝福和愿望经由这三千八百米海拔高原之风的力量,被送达到遥不可及的远方,而远方的人们,知道这个村寨的名字,却是籍由一双苍老而有力的手。

  一年前,一个惊世之谜和一位名叫白玛桑珠的老汉的手轻轻碰触,燃亮了历史,震撼了世人。

  同期声:我们搬进这座屋子的时候,这里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有前面的房子是新盖的。搬进来的时候,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完全是现在这个样子。

  解说: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时,白玛桑珠一家受到政府关照,搬到这个院子里居住。当时他们只知道,这个院子已经有一千年历史了。他们搬来之后的四十多年,和搬来之前的一千年一样,安静地过去。直到2003年9月的一天,向来就漫不经心的历史,终于承受不住时光和秘密的重量,就像它在此前的千年,自然地选择了沉默一样,这一次,它选择了表达。

  同期声:我们搬进来得时候,房子里的墙上糊着旧报纸,报纸下面抹着泥巴。

  解说:2003年9月的一天,白玛桑珠老汉想把房子正中间的大屋彻底清扫一下,然后再把墙壁重新粉刷一遍,当作客厅来用。没想到,这重新粉刷的愿望没有实现,却刷新了历史的记录。

  同期声:父亲撕掉墙上的旧报纸,用刷子刷掉了一层泥巴后,突然发现墙上有彩绘的壁画,他就把整个房子里的墙面都清洗了,有的壁画就全都露了出来。父亲当时就觉得应该把它保护起来。

  解说:白玛桑珠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立即带领全家人,把屋子里的家具全部搬了出去。是的,他的直觉没有错,随后的一切考证和研究表明,这的确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发现。

  剥开这仅仅以毫厘计算的土层,一个一千年前世界的神秘面纱被徐徐拉开。它们是如此羞涩,置千年的沧海桑田而不顾,在这小小的角落,在这泥土制成的大幕背后,黯然地躲藏,而它们又是如此勇敢,大幕一旦拉开,就毫不掩藏地把关于神圣和爱的语言尽情地袒露。

  壁画巨大而连续的空间优势,给无边的佛法和人间的生死轮回,尽情表达的自由。西藏人天生的色彩感觉,早在一千年前就让我们望其项背。有限与无限的世界在这里错落,时间与空间的臂膀在这里勾连,想象的起点,动辄被拽回到千年以前。我们漫无边际的想象,时而找到答案,时而又更加迷茫,无论是获知答案还是衍生疑问,都不能否认它的完美。在这海拔三千八百米,人迹罕至的高原,

  在这六十平方米的小屋,它的完美存在,连同它的偶然发现,都似乎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都被蒙上一层神秘的戏剧色彩。按照经度和纬度,我们不能找到它,按照任何一个精密的地图,我们也不能找到它,任何人与它相遇,能,但只能借助机缘巧合。

  是谁,把这样的惊叹号,藏在这粗糙的土墙之中,又是谁,用后人们一万个疑问的线条,来勾勒这充满惊叹的图画呢?线索虽然微小,但一经探求,惊世之谜终于决定,不再掩藏他的容颜。专家们发现,这个屋子的主人就在画中。这个人就是,吐蕃王朝七贤臣之一,藏文字的创始人,被后人称为藏文之父的吞弥桑布扎。

  壁画中有吞弥桑布扎向松赞干布敬献经书的情景,还有他的藏文名字。经过专家鉴定,这里就是人们苦苦寻找的,吞弥桑布扎的故居。

  传说,松赞干布曾经派出了,包括吞弥桑布扎在内的十六位青年才俊,前往印度学习佛法。其中十五位先后客死他乡,只有吞弥桑布扎学成回到吐蕃,遵照松赞干布的意愿,他以梵文五十个字母为楷模,结合藏语言的特点,使得藏民族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文字,藏族历史进入到一个文明的崭新阶段。

  从小屋中走出来,我们看到了一幅活的壁画,人们耕作的场景,从壁画上移动到此时此刻。虽然换了主角,却并没有换剧情。山高坡陡的地理状况,不可能在一千年里发生什么改变,在有限的耕地上种植青稞,依然是人们主要的生存手段。在秋天最蓝最蓝的天空下,青稞黄得直晃人的眼,而这时候,也是村民们最忙的时候。

  白玛桑珠的儿子、儿媳、女儿和亲戚一起来收割青稞,这是他们一年的主要粮食。他们在庆祝那个伟大发现的时候,青稞酒也曾经放大了他们的喜悦。

  同期声:我们家有十二亩多一点的地

  收获的时候,能收一千多斤青稞。每年收完粮食就卖掉一部分,能有一万多元的收入。我们家的青稞地,不能给我们带来太多的收入,因为有一部分田地,已经被洪水给冲毁了,现在就靠卖藏香了。

  解说:说到藏香,就不得不再次提到吞弥,他创制藏文字传奇,让藏族的文明,获得了不灭的香火。而由他传授的藏香制作技术,则以另外一种方式,香飘万里。

  吞巴村所在的尼木县,被称为藏香之乡。尼木县制作的藏香,几乎占据了整个藏区绝大部分的藏香产量。而藏香的收入,也占据了吞巴村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藏香的制作过程非常复杂,如同那惊世的壁画一样,颇有传奇色彩。和壁画不一样的是,壁画选择在一秒钟之内震惊世人,而藏香的神奇,在每一个村民最普通的日常生活中。一千年之中,它是全村人共同的秘密,仅仅是制作工序的一点皮毛,就已经足够我们瞠目结舌。

  解说:制作藏香的基础原料是松木,当地并不产这种松树,村民们要从几百里以外的林芝地区,购买到这种松树。但是松树一旦旅行到这里,就开始了化普通为神奇的另一种旅行。他们首先被锯成一尺长的小段,然后圆木被劈成两半,在中间凿成一个方形的孔,再用一个木槭子紧紧地插上,每家一天至少要做两三个这样的木段。

  接下来轮到水车出场了,木段被挂在水车的摇臂上,在水车的带动下,这些木段昼夜不停地在铺着石板的槽中摩擦,直到全部磨成木泥。

  我们很喜欢当地人所说的泥这个词语,不是木屑,更不是木片,只有水车这样的工具,以你不可想象的巨大而独特的力量,将松木研磨成泥一样的颗粒,而这就是制作藏香的基础原料。

  人们要定时来把磨好的木泥,取出石槽,码好。高原的阳光,一会儿就将这些木泥晒成了泥堆,然后再换上一个木段继续研磨。全村有几十架这样的水车,他们与流水一起,吟唱了千年的歌谣。

  研磨的细节足以体现吞弥桑布扎发明这项技术的智慧,为了不让研磨而成的木泥随风飘散,在研磨中要加入一定量的水分,而加水的方式却又不是随意的,它显示了藏族人特有的细腻与灵气,人们用一根木杆把水引下来,再用一条红布,把水从木杆上引落到石槽中。

  水,就这样不多不少、不早不晚地,与木泥融合在一起,胜过任何精密的仪器。至于这块红布,也有它的讲究,就像有些地方盖房子,上大梁时要挂一块红绸子一样,在这香气弥漫、水声缭绕之间,这块小小的红绸,维系着人们的祝福和祈祷,并随着这雪山之水,点点滴滴渗透下去,融化开来。细节成就传奇,我们忽然发现,松木并不是制作藏香的唯一基础原料,是这由雪山之水,虔诚之红,松木之醇,水车之勇与阳光之净,共同参与的精工细做,成就了藏香最初的圣洁之美。

  传说,在一千多年前,藏文字的创始人吞弥,回到故乡吞巴村。家乡土地的稀少,人们生活的贫苦感动了这位曾经历经千辛万苦的文化使者。在印度习得佛教真谛的他,承担起从当下普度众生的重任。他给乡亲们传授了制作藏香的技术,他发明了水车,利用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做动力来磨制木泥。任何一种方式的虔诚都能够获得回报。人们的生活如这水车一样,借着善良和智慧之流的力量生动起来,开阔起来,美丽起来。

  在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吞巴村,五、六十架水车昼夜不停地旋转。当智者感叹逝者如斯的时候,香味留存下来,弥漫开去,护佑了整个村寨。这是智慧之馨,善良之馨,品格之馨,而且历久弥香。直到我们走近村寨的刹那,都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它,咿呀做响的水车,其实也有自己的语言,听久了,你就能懂。

  这语言,甚至连生灵也能懂。一千多年前,吞弥看到有一些鱼,经常被水车打死,于是就在雅鲁藏布江,流入吞巴河的入口处立了一个石碑,在上面用他自己创制的文字,刻下江中鱼不得入此河的字样,从此以后,真的没有再发生水车打死鱼的事情了。直到今天,人们再也看不到水中有鱼,当鱼类在小河中消失的时候,其实传奇正开始浮出水面。

  藏香是佛前供奉的必要之物,所以,接下来的制作程序,要延续最初的圣洁与虔诚,洗手和清洗器具,一方面是为了保证藏香的质量,更重要的是,要洗去内心的杂念,一尘不染,心如明镜。

  同期声:这是用松树的木料磨成的粉末,这些是香料,这些是用来给藏香着色的。这些粉末中有七八种原料,这些粉末中,有一种很珍贵的原料,它可以使藏香变成多种颜色。这些原料在用力揉搓后,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可以和好了。如果是满满的一盆,那就得揉一个多小时。这些配料中有一部分,是从印度运过来的,如果没有这种胶,我们就做不成藏香了。做藏香要用很多种原料。

  你到什么地方去卖香?

  一般是买家来这里收购。如果出去卖,就到江孜县。

  除了江孜县你还到其它地方吗?

  我只管做,买家会来收的。他们多是从那曲、泽当、林芝等地来的。

  解说:藏民把混制好的香泥放进牛角里,然后挤出来,笔直的程度,考验着制作者的坚毅与耐性。在全世界最纯净的阳光的照耀下,藏香收藏着每一缕光线的情感,因为他们要在庙宇高堂,以最具包容心的理解力,呈送人们的愿望。世间万物也许都是过眼烟云,似乎只有藏香,是彻头彻尾的纯净,在燃烧的刹那,才有永恒的香气留存人间。

  如今,藏香的制作过程已经流程化了,等不到藏香制作成成品,漫山遍野的木泥砖,就被直接买了去。

  吞巴村也许就是这一柱清幽的藏香,默默燃烧在世界屋脊的一隅。用不停息的水车声和沁人心脾的松木香味,来伴随光阴的步伐。即便是拥有惊世的传奇,也没有因此改变,这水的节奏和这香的传承,人们依然选择了,和往昔一样的生活节奏。和所有的藏民一样,他们从牛奶里挤出酥油,他们放养牦牛,孩子们有自己轻快的脚步和无虑的童年。

  这里是藏香之乡,从2003年9月的那一天开始,她又被发现,是藏文之父吞弥的故乡,是藏文之乡。她已经站在世界屋脊,已经接近最纯净的阳光,她一千年前就为世界贡献了吞弥桑布扎,贡献了人们虔诚时候,最善解人意的味道。这一切,已经足够传奇而不可替代,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感受所能感受的有限的一切,传诵所能传诵的传奇的片断。

  有时候,我们有点辨认不清,吞弥桑布扎和白玛桑珠之间,会有什么关联。为什么是由他而不是别人,来揭晓这个秘密?而且是在这里,居住了四十多年之后,一个那么偶然的一瞬,揭晓这个秘密。千年一瞬,是这个秘密真正的谜底吗?千年之谜的谜底揭开,却只能带来更多的神秘。神秘,一个多么内涵匮乏的词语,吞弥桑布扎创造了藏民族的文字,而他的故乡的故事,却是文字无以表达的。而我们的感觉,也在语言的描述之外。

  白玛桑珠不肯搬离这个老屋,他还住在院子里另外一个房子里。他像感受阳光一样,感受这屋子里的一切,像一个壁画中的人物,雕塑般地与蓝天和高原站在一起。用他不可言说的眼神

  凝固了整个吞巴的魅力。

  西藏是一种信仰,而信仰必然带来奇迹,身在世界屋脊,想象的翅膀,也许容易借着高度飞得比别处高远。我们想象一千年前,吞弥桑布扎,抱着信仰初回故乡的情景。一位诗人的话,很自然地就悄然入心,多想有孩子的眼神,看见你时,没有后悔,没有哀怨,说的是这样的眼神吗?

(编辑:郭翠潇来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