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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您好,您现在收看的是《心理访谈》,为大家介绍我们两位心理专家,这位是李子勋,李老师您好。
李子勋:你好。
主持人:这位是陈惠,陈老师您好。
陈:你好。
主持人:刚才在小片里我们认识的雷庆遥庆瑶呢,虽然失去了双臂,但是并没有失去对生活的信心,一般常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甚至一些常人不曾做的,她同样做到了,现在庆瑶就坐在我们面前,听说导演选中你演这部戏,是因为你能做很多事情。
主持人:刚才小片里我们认识了雷庆瑶,虽然失去了双臂,但是并没有失去对生活的信心,一般常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甚至很多常人不曾做的,她同样做到了,现在庆瑶就坐在我的旁边,听说导演选中你,是因为你能,虽然就是双臂没有了,但是你能做很多事情,几乎好像没有做不了的事情,是这样的吗?
雷庆瑶:应该说基本上能够自理吧。
主持人:比如生活上穿衣,做饭,哪些比如说你都能做的?
雷庆瑶:基本上日常的生活方面,基本上洗脸,刷牙,吃饭,然后还有骑自行车。
主持人:骑自行车也会?
雷庆瑶:对。
主持人:哦,还有呢?
雷庆瑶:还有用脚吃饭,然后现在还会游泳。
主持人:那这是很厉害的,有没有做不到的?
雷庆瑶:现在可能比较困难的,可能就是上厕所吧。
主持人:上厕所。
雷庆瑶:在家里还行,还能自己弄,在外面就得需要别人帮一下。
主持人:上厕所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雷庆瑶:就提裤子,就在家里能够,自己比较方便,可以怎么弄怎么弄,自己可以随便弄,在外面可能条件有限的一点。
主持人:主要是穿这裤子不太方便,但穿衣服什么的都没问题。
雷庆瑶:对。
主持人:都得是完全没有问题,用不着人帮忙的。
雷庆瑶:穿衣服没问题。
主持人:比如你刚才说的做那些事,全是你一个人完成吗?
雷庆瑶:对,因为在家里基本上父母也没那么多时间就帮你,父母也挺忙的,所以基本上这些生活上都是自己做的。
主持人:基本上完全可以做到生活自理。
雷庆瑶:对。
主持人:而且刚才我也说了,就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甚至大家没想做的,或者没有这样的才艺的,你也能做,还画画,画画也画得还可以是吧。
雷庆瑶:还可以。
主持人:所以我就今天既然来到我们这儿了,能不能给我们展示一下,让我们见证一下就庆瑶,确实能用脚做很多,用脚来替代手来做很多事情。比如说你能在这儿给我们写写字。
雷庆瑶:没问题。
主持人:或者画个画也行吗?
雷庆瑶:那就写字,在家里没画吧。
主持人:行,好,那我们看看好不好。
雷庆瑶:好。
主持人:那庆瑶打算写毛笔字是吗?
雷庆瑶:对。
主持人:写什么字呢?
雷庆瑶:就写我们电影的名字吧,《隐形的翅膀》。
主持人:隐形的翅膀,五个字,行,好,我们现场来看一看。
主持人:隐形的翅膀,五个字,真的是写得,真是写得特别地好,而且我发现她就是,我觉得她用脚的时候,感觉跟我们用手的感觉是一样的,每个字用笔,然后移动那个纸,到最后把它摊开,好像做得特别地顺是吧。庆瑶有没有觉得不适,或者不方便那种感觉。
雷庆瑶:没有,我觉得可能我的脚就是我的手,因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用我的脚,当手这样过来的。
主持人:所以没觉得别扭的地方。
雷庆瑶:对,有时候我觉得我说话,我的脚都会跟着手一样,手舞足蹈的感觉。
主持人:但是刚才说,我一来问你,我说真的是什么都能自己做吗?你说都能,那你还记得,就是你自从没有手以后,你学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雷庆瑶:写字。
主持人:学子。
雷庆瑶:对,就是当时上学嘛,老师说不能写字,你怎么去上学,当时我第一件事情就想到是要写字,当时就想要写字,然后刚开始是用嘴咬着笔写的。
主持人:嘴叼着这样。
雷庆瑶:对,然后练了几天就觉得对视力不太好。
主持人:太近了是吧距离。
雷庆瑶:而且嘴咬着笔老流口水。
主持人:觉得不方便。那后来怎么想到要用脚了呢?
雷庆瑶:因为当时我妈妈说,他们就经常说我没有手怎么办,然后我就跟她们说,我没有手,我还有脚呀,然后就启发他们了,就觉得看是不是能脚代替手。
主持人:用脚来写字。
雷庆瑶:对。
主持人:但是我们知道,一般我们的脚是用来走路的,所以脚的五指灵活性,是没有手那么明显的,比如说你要动用每一个脚,这个分配是很难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拿那个笔,去写字是什么样的吗?
雷庆瑶:第一次,因为当时爸爸妈妈就是把纸铺地上,然后就把笔就斜放在墙的墙角,可以就够得比较好够,就斜着放,根本去就不行。
主持人:对,你要把它捏在脚上都很难。
雷庆瑶:两个纸都分不开,然后爸爸妈妈,他们拿着笔,就把我脚给掰开。
主持人:放在里边。
雷庆瑶:对,但是夹着笔写,不是在写字,等于就是在画花那种。
主持人:就是握不住是吧。
雷庆瑶:对。
主持人:字是漂的。
雷庆瑶:对,然后每天就是这样的,他们经常也是,他们用手握着我的脚这样经常。
主持人:教你,一个字一个字这么些,等于手把着你的脚,这样练的。
雷庆瑶:对,然后就天天练,就天天在地上面。
主持人:天天练,你给我们说具体点,每天练多长时间?
雷庆瑶:因为当时没上学嘛,就在家也没事,就天天。
主持人:就等于相当于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练这个字。
雷庆瑶:对,经常就脚会磨的是泡,起泡。
主持人:就夹笔的那个地方。
雷庆瑶:对,会起茧,然后就这样练,其实真的我也不知道练多久。
主持人:多久,到底多久练的?天天,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练,练了多长时间?
雷庆瑶:应该是练了半个多月吧,应该是能潦草地写一点字,能看得清写的是什么?
主持人:能看出来是写一个字,那你还记得你当时能看出来写了一个完整的字是什么字吗?
雷庆瑶:那是人字吧,我觉得应该吧,最简单的就是这个吧。
主持人:那当用自己的脚,能就比较完整的写出一个人字,当时你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雷庆瑶:当时爸爸妈妈挺高兴的。
主持人:你呢?
雷庆瑶:我自己,我觉得可小,根本就不懂,就觉得好玩,就觉得好玩。
主持人:就觉得好玩。
雷庆瑶:对,其实身边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到过,这意味着什么,我用脚会写第一次字了,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可能把每做一件事情,就当做是,因为小孩都喜欢玩,就当做是在做游戏一样。
主持人:能写人的时候,那时候你多大,几岁?
雷庆瑶:不到四岁吧。
主持人:不到四岁。
雷庆瑶:因为我当时三岁半出的事,当时就在练了,我当时因为在家修养,应该在休息,就基本上没事就练字,但是小孩子也贪玩,经常也跑出去玩。
主持人:字慢慢慢慢,就应该写得比较流了,刚开始她说还要写字,我以为她就写点钢笔字就行了,结果人家还是写得毛笔字,毛笔字也写得非常不错,后来也是经常也在练毛笔字吗?
雷庆瑶:没有练过,我从来没有真正很好很好地练过毛笔字。
主持人:那没练,怎么能写出来呢?
雷庆瑶:就是经常要写这些,然后我们导演,导演写毛笔字特别好,就教我一下。
主持人:等于偶尔学了一下。
雷庆瑶:对。
主持人:我在想,我用手,我真的写不成这样呢,然后你偶尔,就很快就学会了。
雷庆瑶:我觉得可能写毛笔字,和写钢笔字,有一定的联系吧。
主持人:一脉相通的地方。
雷庆瑶:对,可能你平时写钢笔字,可能写得好一点,很多东西可能就掌握得要好一点。
主持人:那你刚才说了,因为写这个字,脚都起泡了,那时候还小,又不懂,为什么要这样,有没有当时就哭了,就不干了,就不写了。
雷庆瑶:经常有过,所以爸爸妈妈对我特别凶,在小时候,他们就觉得好像不听话就得打,就那种。
主持人:当时有没有想,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让我用脚来写字呀。
雷庆瑶:其实小时候就觉得挺委屈的,也觉得,这父母为什么老叫我做什么,做什么,小孩子就喜欢玩嘛,我就喜欢跟别人玩。
主持人:不过看来写字那时候还是懵懵懂懂,但是后来学会了骑自行车,这也是我好奇的,因为我们知道,自行车很基础一点,你得手把着方向,是吧,刹车,这是掌握方向和速度,安全,全在这个手上,你当时怎么想的,怎么去学的?
雷庆瑶:其实很多人都对这个骑自行车挺半信半疑的。
主持人:对呀。
雷庆瑶:然后当时我是七岁,七岁的样子,然后是因为当时要,差不多要到其他地方去上学,就比较远,家庭条件有约束嘛,爸爸妈妈不可能随时接送,然后走路的话又不太现实,太远了,就想到骑自行车,学骑自行车,还有一个呢,就看着邻居也在学,自己好奇心就来了,那就想去试一下。
主持人:那当时你觉得,学自行车确实很重要,但是你真的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你没有手,可能真就骑不了。
雷庆瑶:其实我真没想到这问题,因为我爸,当时我爸爸妈妈说,你肯定学不会,他俩说。
主持人:你爸爸妈妈说学不会。
雷庆瑶:他说你别学了,你怎么可以学得会骑自行车呢,这不可能的事情,当时讲,你没手你怎么骑呀,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但是我就偏不信,我就跟他们说,我一定要学会给你们看,小孩子就口气挺大的,然后就自己,他们去忙去了,就没理我,也不给我扶着,也不教我,我就自己开始练,当时还用大车,用杆的。
主持人:就是那种叫什么,我们叫28式的那种是吧,很老实的。
雷庆瑶:然后家里没小车,就用那个车骑,但是就骑着半边半边的这样,这样滑着滑着,用肩膀去靠着车把。
主持人:肩膀去靠着车把这样。
雷庆瑶:就斜着。
主持人:那就只能把握方向。
雷庆瑶:对。
主持人:那你要是碰到人了,或者你要刹车了怎么办?
雷庆瑶:没刹车,我现在都不刹车的。
主持人:自行车不刹车。
主持人:那有没有因为这个遇到过危险,或者怎么着?
雷庆瑶:学的时候有过,但现在的时候没有过。
主持人:是是怎么?
雷庆瑶:当时是,反正就是一个坡嘛,坡我也经常就直接翻下去了那种,就不用下来。
主持人:就连人带车就一下就。
雷庆瑶:对,就摔了一个斜坡下去了。
主持人:当时应该很危险,从一个坡上很危险。
雷庆瑶:其实学骑自行车的时候摔过很多跤,乡间小路,就歪歪曲曲地就这样走,乱穿,穿什么草丛里,树林里,经常窜的,一下雨路很滑,就倒了,全身倒在地上,水泥路,特别特别疼。
主持人:现在我发现庆瑶说这事,一直乐着说,但是亲历这些事情,是这种感觉吗?一跤一跤地摔。
雷庆瑶:是没哭过,但是没哭过。当时就觉得,其实我当时想过,还有直觉,还活着。
主持人:还活着,还继续再骑。
雷庆瑶:对,我当时我觉得每次摔一跤,我就觉得还好,没事儿,没事儿,就这样想的。
主持人:也没人帮你,一个人在那儿练。
雷庆瑶:对,因为当时爸爸妈妈就觉得你学不会,就没给我希望那种,我就不信。
主持人:因为我们知道骑自行车对人的平衡感的要求是更高的,你要平衡地把这个车驾驭住,然后不摔,然后你想你就两条腿,你能把它这个平衡感怎么掌握它?
雷庆瑶:当时很多人问我,你骑自行车是为了坐在垫子上,是不是两只脚这样摸龙头呀,我说脚摸龙头,哪来踩呢?
主持人:可能你脚搭在那个手把上这样跑。
雷庆瑶:对,特逗,我说自动的,我说不是不是,然后因为我是,当时学的时候,就一直是两个肩膀就靠在那个龙头上,因为到比较难走的路,就会特别颠,然后就鬲的肩膀特别疼,然后就想了一个办法,就用橡皮筋,连起来套着,然后靠上面就很舒服,有弹性的。
主持人:这样靠着,等于是隔了一下,挡了一下,就不会那么疼。
雷庆瑶:还有因为两个车把离得比较远,中间是空的,就这样连起来,套一圈这样就很舒服。
主持人:又可以掌握方向,又可以不用去硬碰硬的这样。
雷庆瑶:还有一个就是可以升高一点,因为我每次是这样,因为没有手,这样骑的,我就必须靠着,腰弯得很。
主持人:就像一般骑跑车那种,就这种动作,完全蹲着。
雷庆瑶:对,就很难受,有时候,然后就每次把车龙头升得最高,在用橡皮筋套得厚一点,就高一点,就弯那么很了,可能就稍微好一点,然后小时候骑个破自行车,特小的一点点小车,就弯腰弯得特很,现在长大了,个子高了,就换了一个。
主持人:那你当时从练到骑会,有多长时间练了?
雷庆瑶:三天半。
主持人:三天半,然后就骑车就上学去了。
雷庆瑶:对,没上学,就到处跑,然后当时邻居家都还没学会,他爸爸每天在后面扶着。
主持人:你要正骑着骑着后面有人,要按照我们本能我们可能刹一下车,减一下速,或者拐。
雷庆瑶:我是直接从他边上,唰,走了。
主持人:一点不减速,嗖过去了。
雷庆瑶:对。我爸爸妈妈特别担心,就是每天出去都得千叮万嘱的,小心点小心点,遇到坡子要下来。
主持人:你从人们身边这么擦肩而过,大家是什么样的目光和眼神。
雷庆瑶:都会回头看我。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主持人:要认识你的,说这个庆瑶怎么骑上自行车了。
雷庆瑶:对,很多人都说太不可思议了。
主持人:那你当时骑在车上是什么感觉?
雷庆瑶:当时就心里特别高兴,就觉得,因为小时候,要上街,就得爸爸妈妈带你去,不带你去就不行,然后经常就哭,爸爸妈妈不带我去,会骑自行车了,说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能去。
主持人:这样自己的世界又大了等于是。
雷庆瑶:对,然后就天天骑着我的自行车就闯天下那种感觉。
主持人:我听庆瑶说她的这个经历,我觉得好像不像一个没有双臂的孩子,我觉得她回忆她过去的事情,好像跟一个四肢健全的孩子童年是一样的,就开始写字是吧,然后就开始骑自行车,好像你觉得是一个很自然的事情是吗?
雷庆瑶:对,我觉得我每做一件事情就觉得很自然,因为我可能我记忆中,可能我一直就是这样的,就可能没出生那段经历,就在我记忆里可能就很模糊,就不知道,可能我就觉得,我的脚就是我的手,就这样感觉,然后就,你必须让你的手很自然地,吃饭,干嘛,你就得用它,所以很自然就用脚这种感觉。
主持人:那你会不会跟人比较一下,比如说你看,别人用手吃挺方便的,但是你却是用脚来做这个事情。
雷庆瑶:其实小时候,是挺多人,小孩子嘛,不懂事,就觉得很奇怪呀,就经常嘲笑你,或看不起你。
主持人:当时你们也这么说吗?
雷庆瑶:一般反正就是在一个地方,经常我放学回家,小时候经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就背个书包回家,然后经常走在路上,别人在后面,两三一群的那种,就听得到他说什么,就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也特别难过,背着书包就快点跑回家,其实我一般小学我就是放了学,就马上背着书包就回家了,不在外面逗留,从来不在,然后就回到家,然后有时候听到特别难听的话,就倒在床上哭哭哭,但是每哭过一次,自己就会特别坚强。
主持人:是吗,没有说哭过一次,我不出门了,我哪也不去了,我就在家里待着。
雷庆瑶:我就告诉自己,我说虽然说你们可能,我身体上和你们有些不同,可能说你们做到的事情,有时候我不能做,但是我一定要在其他方面比过你们,我就这样想的,我一定要其他方面比过你们,至少不会让你们瞧不起,就在班上,就学习学习用功,然后基本上,他们做的事情我也做,就比如说迟到,一视同仁,我也和他们一样,不会特殊化。
主持人:不会因为特殊,好像就要受照顾,或者可以怎么着。那你回忆你段的生活,你觉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雷庆瑶:其实是挺难受,因为小时候毕竟是一个过程,一个从零,用脚干活,从零开始的,会遇到很多困难。
主持人:那爸爸妈妈呢,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心疼,看到孩子。
雷庆瑶:很多人都说我爸爸妈妈,肯定是一个从来不打我,不骂我,我说为什么呢?我说难道我犯错他也不打我,然后不是的。
主持人:心疼嘛,可能觉得。
雷庆瑶:我其实小时候,我不听话,可能小的时候也不听话,我觉得我肯定不听话,然后就会打我,真的是。
主持人:就是还是很严厉是吧。
雷庆瑶:对,很严厉,比如说你该做的事情,你就得自己做。
主持人:比如说什么事情他就觉得你?
雷庆瑶:比如说有时候吃饭,我就很那种感觉,坐在桌子上,他们就给我端来了。
主持人:对呀,反正我手又不方便,肯定你们端给我,喂给我吃。
雷庆瑶:然后他们就端着吃,就不给我端,要吃自己端去,就那种,就特别,你该做的事情。
主持人:那你当时有没有觉得特委屈。
雷庆瑶:有。
主持人:好像觉得爸爸妈妈怎么这样对待自己。
雷庆瑶:有,我就说我不吃了,但有时候,他们也不会说,我说不吃了,他们就马上给我端,他们不会,他们说不吃就不吃,节约粮食。
主持人:你妈还是你爸这么说的?
雷庆瑶:他们都这样说。
主持人:结果你吃了吗?
雷庆瑶:然后我就没吃,但是他们就没管我,就吃完了,自己饿了,我自己也会去端着吃。
主持人:你会饿多长时间,然后自己去找?饿几顿还是?
雷庆瑶:中午,下午吧,我也受不了,饿的,然后,但是当你在那环境下,你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想尽办法要把饭吃了。
主持人:那当时是什么感觉,当时对爸爸妈妈什么感觉?
雷庆瑶:当时挺恨他们的。
主持人:不管我。
雷庆瑶:对,真的那种感觉就特不理解,小孩子嘛,为什么老是这样,就特别讨厌他们,就这种,然后就你不给我端,我自己去端去,然后就饿了那种情况下,不管什么了,就只要能吃就行了,所以可能有时候,我觉得可能就是在他们这种,很严厉地教导下,可能我才会用脚,想尽一切办法去要做到。
主持人:其实这是当时发生的,但是我觉得回顾这段,可能爸爸妈妈不是说,故意要不管你,故意要虐待我们的孩子。
雷庆瑶:现在才懂了。
主持人:现在懂了你觉得意味着什么?
雷庆瑶:我觉得其实真的是,没有他们以前那么严厉地教导,他们就说,不要让我养成依赖感,就你能做的就自己做,而且你自己的事情你就自己做。
主持人:还有什么事情,刚才吃饭?
雷庆瑶:很多,就是日常生活。
主持人:就是我们觉得。
雷庆瑶:只要我一有点,就是比如可能心里有惰性了,就叫他帮我拿一下吧,他们说自己拿去,就不会去,因为我以前经常,我还会用剪刀剪东西。
主持人:对,刚才我说我看她脚,我说你指甲你肯定剪不了吧,她说我可以剪。
雷庆瑶:我还可以拿剪刀剪什么纸呀,剪什么东西都可以,然后以前是干嘛,用针缝书包。
主持人:你还可以用针缝书包。
雷庆瑶:对,当时是书包坏了。
主持人:坏了就拿给妈妈缝吧。
雷庆瑶:他们没空,他们说等一会儿,他们都说等会儿,然后我就一直没缝,一直没缝,然后我就想我自己拿着缝吧,然后就自己在那儿穿针,自己在那儿缝,都像在玩那种感觉一样,就这样,就觉得挺好玩的,我可能没接触过那种东西。
主持人:穿针这是很细的,针和线你是怎么给它,能穿进去当时。
雷庆瑶:对。就这样放在嘴里,抿一下,抿一下,然后就这样穿过去了,他们就很不可思议,我记得他不是老花眼,看不见,然后说拿来,我给你穿,就穿了一下,就穿过去了,她就觉得,因为我远视眼,可能我写字就比较远嘛,远视眼,看得很清楚。
主持人:所以现在好像看来当时大人的有意的一种忽视,故意地一种冷漠,其实反而现在锻炼的庆瑶什么都能做了。
雷庆瑶:对,其实真的是,我觉得真的是一个过程,小时候真的是特别特别讨厌讨厌,可以说恨他们,这什么事都得我自己做,你们当父母的,好像就觉得你父母该为我做,就那么心理,就觉得特委屈,特别是他们每次,我妈妈不会打我,就会说,说很多,就口头上攻击,然后爸爸就是,实际上的就是打,爸爸可能,因为我现在也很理解,因为当时我出事了,他们都受了很大的刺激,爸爸就容易急,可能他在我一淘,或者在不听话的时候打我,但是他一过了,他可能就会觉得打错了,但是他一下子控制不住,现在就特别理解。
主持人:你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理解爸爸妈妈的做法,跟别的孩子是一样的,没有把你。
雷庆瑶:我觉得他们一直没有把我当和别人不一样,什么都让我自己做。比如就像吃饭自己盛,然后你要干嘛,就自己去做吧,他就比较放得开我,就觉得,给我很多锻炼的机会。
主持人:李老师你什么感觉,刚才听了她说了这么多,我在想,别说是失去双臂了,就连一个,我觉得可能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也未必能做她做那些事情,比如说拿针穿线,我觉得要我的手,可能得折腾半天,然后骑自行车,这对一般人来说,其实也是会有难题的,但是庆瑶好像,听她现在说起来就很轻松,好像这个过程就很自然而然地就过来了,您觉得是什么力量,使她有这样的一个过程。
李子勋:我只是猜,就是说往往我们自己有对,我们自己对自己有一个内心印象对吧,当一个人躯体受到残疾了以后,如果我们的心灵自我印象有残疾了的话,他就会接受了这个,就是否他就真的失去了这一功能,我觉得好像在庆瑶内心,她是健全的,她内心的那个自我,就是说是有双臂的,所以她什么都要自己干,而且她充满着这种跟别人竞争的欲望,也就是说她不承认自己残疾了。你显然在现实层面残疾了,但是她内心,从心里层面来讲,她是健全的。
主持人:而且她好像基本上是比较接受自己的这个现实。
李子勋:因为我们都知道,心理学谈到一个关于自我的概念,就是说其实我们的自我只是一个镜相自我,就是我们是通过镜子,或者别人对我们的评价,来找到自我,但是这个自我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是自我,因为她实际上是一个言语的建构物,或者就是我们看到的,通过镜子看到的自我,也不能够代表我们自我,它是一个壳体,也就是说了人体是找不到自我,那么对庆瑶来讲,就是她所内心所建构的镜相自我,是一个健全的,也就是说她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是四肢都是健全的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呢,她就什么都不服输,就是说一般的孩子能做的,她都要做,这就是内心,她的心里是饱满的。
主持人:就是说虽然身体可能有残缺,但是她的内力。
李子勋:她的内心没有残缺,她内心保持了一个健全的这样一个状态。
主持人:所以这个力量很重要。
李子勋:当然爸爸也了一些,比如说爸爸妈妈没有像过去把她,像别的孩子可能会遭受过渡保护,比如说即便别的孩子可能心理是健全的,他想努力,可能这种努力会受到挫败,会受到父母的,这个替代的挫败,但是庆瑶呢,她有幸遇到了两个,不是那么喜欢替代孩子的父母,就是也使她内心的翅膀展开了,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主持人:陈惠老师你觉得呢?
陈惠:我看了庆瑶的故事,我的体会就是我觉得她父母亲,其实在这里面起了作用非常大,我在大学里工作,就是我们注意到,比如说父母亲对孩子要求特别严格……
陈惠:我刚才听了这个庆瑶的故事,我自己觉得她爸爸妈妈,其实起得作用是非常大的,我在大学里面工作,我发现有很多大学生,他产生心理健康问题的时候,往往是因为父母对孩子的要求太高了,孩子达不到,然后他不能够调试这个心理,所以产生了心理健康的问题,我们看到庆瑶的爸爸妈妈对她的要求还是挺高的,让她写字呀,然后对她要求这么高,那庆瑶她为什么没有问题,而且非常健康地成长了,我觉得几个原因,一个原因就是她爸爸妈妈,其实在这过程当中,给她提供了很多辅助,虽然刚才你一直说你心里面有点恨他们,但是他们帮了你很多,比如说他会握着你的脚,帮你写字,然后他让你觉得,你有信心,我可以去写字。另外呢,我觉得就是,她爸爸妈妈非常,也许不是自觉地,做的这么一点,但是他们非常自然地,为你创造了一种健康地生活环境,就让你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常地人,一个自然地人,然后一个心理健全的人。另外我觉得还有庆瑶的性格,在这里面起的作用也特别大,你比如说如果我们一般人,要是别人说了一些,骂我们的话,那我们会怎么样,我们也会回家哭,那很多人哭完之后,他会选择退缩。
主持人:可能就自闭,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了。
陈惠:对,我不会跟别人交往了,然后我也不会出门了,可是她选择什么,她说我哭完之后,我要变得更坚强,我觉得她性格比较倔,而且她比较争强好胜,你比如她爸爸妈妈说,你骑不了自行车,然后她说我一定要学会骑给你看看,我觉得这个父母在这个时候,也有可能用的是激将法你知道吗?因为对你这样的小孩用激将法,实际上更能够激发你心中那种,想赢的那种欲望,所以你爸爸妈妈的作用,应该说是很大的。
主持人:那刚才两位老师,我听了其实就是两点比较重要,一个是庆瑶本身内心其实就有一个很完美的,很健康的内心,还有一个是父母对他的帮助和影响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们说,为什么,比如说有了这么多的亲历,但是庆瑶的内心,却没有遭受,受到一种就是伤害,或者没有变得残缺不全,内心为什么是如此地能够一种健康,然后我们接下来还想继续再往下找,这个力量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这么强大的力量,我们知道,其实因为庆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没有手的,开始是有手的,跟很多孩子是一样,那么在三岁半的时候,经历了这样一个,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
雷庆瑶:当时我就听爸爸妈妈说,当时是我们几个小孩子,在一个空地上玩纸折的飞机,当时不小心就掉到变压器上了,就中间的一个变压器,特别矮,才0.8米,特别特别矮,然后就掉上去没办法,就得去捡,当时就不知道变压器是什么东西,当时是有两个男孩都比我大,然后爬上去,滑下来了,就没上去,我属于那种,小时候就像老大那种感觉,就一把把他们打开,我来,我就爬上去了。
主持人:爬上去就去捡。
雷庆瑶:爬上去就当时是,我当时虽然说三岁多,看起来特别地五六岁的感觉,就抓着电线就爬上去了。
主持人:天哪。
雷庆瑶:真的我想像,当时多调皮,我爸妈说我挺调皮的。
主持人:就记得那一瞬间。
雷庆瑶:就被弹得很远,一个强大的电流,当时说就像闪电一样。
主持人:一瞬间等于是这样。
雷庆瑶:对,就把我弹出去很远很远,就昏迷过去了,而且当时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然后医生给我做一个全面检查,就说心脏,当时出现了变血变量,就是大小便都是血色。
主持人:生命都有危险了。
雷庆瑶:对,都说心脏和内脏器官全部受损了,最多可能活三个月,然后就建议我爸爸妈妈截肢,他说已经两只手全部精神坏死了,全部坏死了,如果截肢的话,可能会有一线希望。但是我爸爸妈妈没有同意。
主持人:为什么?
雷庆瑶:因为他们想保住我的胳膊,他们是想没有胳膊怎么办?
主持人:他们没有想到会很严重嘛,如果你要保住胳膊,可能连生命都保住不了了。
雷庆瑶:没有。真的是他们可能就觉得,当时医生也说,最多活三个月。
主持人:可能他们还是会很有信心的,怀着一种希望。
雷庆瑶:我问他们说,他们说可能,他们就觉得我可能就没多长时间了,就转回到家,就尽量地满足我的各种需要吧,然后就回到家,就什么都满足我,要什么有什么,我当时特别喜欢娃哈哈,当时可能就受伤比较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就喝的是这个,一直喝了一个多月,然后伤口就是,当时是烧焦了,黑的,在床上就一块一块地脱落,血流脓地这样脱落,每天也没吃药,也没打针,可能就每天清洗一下伤口,就这样脱落到这的时候,肩膀的时候,上面的肉自己愈合了,自己愈合了,没有缝过针,半天缝针的印象都没有,自己好了,然后他们就觉得,就过了半年,过了几个月过去了,都还真的是能够下床走路了。
主持人:我怎么觉得这个挺,这个是个奇迹吧,李老师,如果要是一个人身体的话,你想烧焦烤坏。
李子勋:因为她这样的,就是间接引起的贯通上,就是表面上看来是好的,但是她里面的肌肉是烧出通道来了,就是真的电流流的地方,她全部坏死了,那么如果不截肢的话,主要是感染,就是因为它是一个不规则的伤口,他很难处理,因为这种贯通伤脉,最糟糕的就是感染,但是她既然躲过了感染这一关。
主持人:对,而且自愈了,就是自己里边的,等于自己躲掉,然后里边又长出来了。
李子勋:实际上当时如果接受截肢是应该的。
雷庆瑶:而且两面的长度是一样的,形状不一样,自己愈合的话,形状不一样,但两边的长度是一样的。
主持人:那我想知道,比如说后来回到家里了,但是双臂还是没有保住,那你多久以后,你就觉得自己双臂确实没了。
雷庆瑶:当时可能有一次,但是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很下意识地就用手去拿东西,干嘛,然后就有一次从床上醒来,就去拿东西。
主持人:拿什么当时?
雷庆瑶:拿水果。
主持人:看到水果想去吃。
雷庆瑶:对,然后就从床上摔下来了,大概就意识到了,就没胳膊了,根本就不像以前想拿东西,想要干什么都没办法,但是我记得。
主持人:那你当时什么,恐惧,害怕。
雷庆瑶:当时我就觉得,那感觉就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当时我就问妈妈,就是小孩嘛,就问妈妈,我说为什么我没有胳膊,没有手呢,这样问我妈妈,因为可能小孩子很现实,就没什么,就问,但是妈妈就不知道说什么,就很沉默,就说孩子已经没手了,但是对我来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主持人:对,当时这句话你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雷庆瑶:对,然后我就还跟我妈妈说,当时我也没表现出特别悲伤,或者特别,就是说你要干嘛,一定没痕迹,就是这样的,当时就觉得,爸爸妈妈就天天照顾我,从来不离开我,等于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种感觉,从来不会离开我,不敢离开我,怕一离开我出什么事,他们都不能干,然后慢慢慢慢长大了,就觉得父母,好像别的小孩子都是要上学,干什么,但是自己,都特别地快乐,我就必须得爸爸妈妈看着,就觉得就自己,可能我从小自尊心比较强,我觉得哎呀,我为什么要爸爸妈妈老看着我呢,为什么我自己不能做了,那就慢慢意识到了和被人不一样。
主持人:那我很想知道,你比如说,一般我们很简单的一个细节,我们睡了一晚上起床,第一件事,我们一起来的时候,肯定要借助一个什么力量,肯定要这样你才能起来,要有一种平衡。
雷庆瑶:对,当时我走路都是左摇右晃的,那个镜头我还能记得清楚,就是左边摇,右边晃,就不平衡,然后睡觉起不来,就是每天早晨就是爸爸妈妈,妈妈扶起来的。
主持人:每天要有人扶你。
雷庆瑶:对,就得扶我起来,然后可能是很小吧,慢慢慢慢可能自己就,就学会起来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学会起来的。
主持人:还没等妈妈扶,到后来自己能够坐起来了。
雷庆瑶:对,我觉得肯定还是练了很多,因为小时候记忆我很多都记不住,不知道为什么,然后我只知道当时是,反正穿衣,什么都得爸爸妈妈,就吃饭也得喂,就全部都得靠爸爸妈妈。
主持人:那现在回想起这段的不容易,你是觉得内心有什么感觉,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就接受了,还是其实刚开始是非常不接受的,然后到后来慢慢慢慢地,就是觉得。
雷庆瑶:我觉得,可能我觉得我自己挺接受的,我觉得好像这真的是一个过程。
主持人:就逐渐折箭地一个过程。
雷庆瑶:在生活中练,一边生活,一边在生活中练,那种感觉,觉得好像,比如说你慢慢慢慢会写字了,你会吃饭了,然后慢慢慢慢自然而然地过渡,你就会用脚做任何的事情。
主持人:所以我在想,因为庆瑶发生这个事,是三岁半,她现在回忆起的有些东西,都是好像零零星星。
李子勋:是听父母说的,因为五岁以前的记忆是不够的,一般没有太多的记忆。
主持人:所以我觉得她为什么有像李老师刚才说的,她的那种内心的那种强大和健全,是不是跟,她这个事发生在三岁半有关系。
李子勋:我想有关系,如果听到庆瑶说的这样一个过程的话,因为像一般的时候,人其实并没有一个自我印象,还没有,所以其实她一旦有意识,就意识到自我的时候呢,她已经是没有手的了,所以这个她没有形成一个强烈的冲动。
主持人:比如说庆瑶,我觉得12岁的时候,突然发生这样事情,她会怎么样?
李子勋:那就可能会困难得多,会有很大的打击和挫败感,包括创伤。另一方面就是还有就是我们人体的大脑呢,就是儿童小时候,正好是健全运动功能的时候,所以她为什么腿的功能会变好呢,因为我们说皮层支配控制手的部位是最多的,但是她手丧失了,所以这些躯体等于空闲了,那么慢慢地,她就会扩展到脚的功能,脚的功能就增大了,那么因为她丢失这个双手找的话,可能在肌体自然发展过程中,会转移对脚的兴奋性,所以才导致她脚的这个替代变得容易,假设这个20多岁的人,他整个精神通路都是定型的,那么再来重建脚,可能要困难一些,但是也不是说绝对不行,但是对一个发生在三岁多来讲,就是精神功能正是可塑的一个状态,就是什么精神反射都是可塑的,所以正好呢,再加上就是刚才说到,庆瑶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她的性格,这可能是问题挺重要的。
主持人:而且我们让她回忆小时候的事,他好像回忆那些痛苦,和那种感觉好像比较少,给我们讲述的都是她怎么样战胜困难,怎么样一步一步地学会很多做的事,好像心态我觉得也挺好的。
陈惠:对,我觉得她比较乐观,我在今天来之前,我的一个朋友,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她就说有一个国王,他要为自己的女儿招亲,然后就要找一个最勇敢的人,他就让这个勇士比武,那么首先第一件事,让这些勇士划一条船,就穿过一条里面布满鳄鱼的这个河,结果其中有一个勇气就跳下去了,跳下去之后,然后他就飞快地游上岸,在鳄鱼的夹击中,就飞快地游上了岸,国王就用不用比了,说你太勇敢了,我准备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这时候这个勇士气急败坏地说,刚才是谁把我踹下去的,这个例子说明什么呢,就说生活为您关上了一扇门,它就为你打开了另一扇门,我的这个朋友,本来是想在一个小城市谋一个教职的,因为谋不到这个教职,一下来到的北京,现在谋得了一个非常好的工作,我觉得庆瑶她比较乐观,这一点也是性格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说你看庆瑶现在实际说她比她同龄的女儿,一点都不差,甚至可能更好,我觉得她是因为能看到,就是说其实她没有手,也能做很多的事情,这个性格因素,我觉得也非常重要。
主持人:刚才陈惠老师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其实挺让我震动的,就是说生活可能给庆瑶关上了一扇门,但是又向她打开了另外一扇门,可能因为失去了双臂,带来了生活的不方便,但是与此磨炼了脚的能力,脚的功能反而更强化了,而且因为这个,也受到了人们的关注,比如说我觉得这个电影,比如庆瑶能在这个电影当中扮演这个角色,看好是一种幸运,其实当中也应该是一种必然的一种结果,而且也正因为失去了双手,后来成了一个电影的女主角,可以说你的人生又面临了一个新的转折,那关于这下部分呢,我们还请了另外一位嘉宾,就是庆瑶演的那个电影的编剧和制片人,赵惠丽好吧,好,把赵老师请上来。
主持人:刚才你说,是因为看到隔壁有人学自行车你才学的?
雷庆瑶:对。
主持人:后来你学会了,他呢?
雷庆瑶:没有学会,而且他爸爸一直在调他,特别有成就感,我学会了他还没学会。
主持人:他为什么没学会?
雷庆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学会,他爸爸老是在后面扶着他,老是说他笨啊。
主持人:他等于实际上一直有人推着,帮着他在学?
雷庆瑶:对。
主持人:但是你是一个人?
雷庆瑶:对。
主持人:但是你却学会了,你觉得为什么?
雷庆瑶:我觉得可能,因为当时他学,是他爸爸叫他学的,可能有一种,我觉得每做一件事情,可能从自己去出发,觉得自己要学,自己有兴趣的学,可能学得更快,在别人督促下学,我觉得心理上,别人叫学,我偏不学那种感觉有种排斥的。
主持人:还是可能你在学的时候,有人帮你,你可能会觉得,你就不会付出多少,你觉得你是安全,你会依赖他。
雷庆瑶:可能是,对。
主持人:那你当时这样的依赖是一点没有?
雷庆瑶:对。
主持人:全靠自己把它学会了。
雷庆瑶:当时没人管我,就觉得没人信我,我能学会。
主持人:我发现庆瑶其实心态特别好感觉说到自己的事,好像她没有一丝的那种不快啊,或者怎么,你真的是这样想,比如说走在路上,大街上,人们觉得哎喲,这样看你一眼,或者怎么,你会在意吗?
雷庆瑶:对,有时候经常会这样,尤其小时候,小时候心理承受能力不是那么好,别人去说,你这样看,我这样看这种感觉,这小孩怎么,没有胳膊,然后就心里特别不舒服,但是不舒服我也不会跟别人理论,赶快就走了,现在每当走在街上别人会这样看你,我就换一种心态想,比如说大街上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从你身边走过去,也不会回头看一眼,我走过去,走在哪儿总是回头看你两眼,觉得感觉还不错,觉得。
主持人:还觉得挺高兴,没什么?
雷庆瑶:对,别人还会看你两眼。
主持人:所以他这种乐观的心态,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陈惠:她这个其实也是一种心理学的技术,就是说怎么样让自己得到那种心理的平衡,她用的是其中一种方法,就比如说学会正向思维,都不看别人,但是还会看我,那除了这些方法之外,我们还会有一些希望的方法,比如说把原因推到别人身上,说找不到工作,这不是我的错,或者说把没有得到的东西,其实想得不是那么好,这份工作其实也不是我想要的,或者有一种酸葡萄那种心理,这葡萄太酸我还不想吃呢,我们可能觉得这不好,是负向的,但是这些都非常有利于人达到心理健康。
陈惠:她这种是一个比较正向的,达到心理健康的方法,也是我们可以经常在生活中采用的一些方法。
主持人:对,所以跟庆瑶聊天有这种感觉,她真要是,我们要是看不到她没有双臂的话,我觉得她真的是挺健康的,挺健谈的,甚至比我们一般人,心理还要健康很多。
李子勋:但也不能这样来比喻,也不能说庆瑶比一般人要健康一些,只能说比一些人,或者一些因为点小小的问题,就非常沮丧,非常挫败,比起这样的人群里讲,庆瑶显然是一个非常正面的代表人物,但是也不能因为她有残疾,她恢复了一些功能,就比一般人还要好,因为这种评语也不能够效。
主持人:也不能太过高的。
李子勋:因为实际上我们看到的庆瑶的言语的建构,但实际上她整个过程中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挫败,包括她内心的软弱,不见得比一般人少,只是说她不愿去谈及,或者说她把这个看成是自己,应该去承担的,但是就并不意味着她就真的像她描述的那么的快乐,当然这是她的坚强,有的疼,她不叫疼,但是她还是疼,只是她不愿意说到疼这件事情,所以我觉得客观的看待,只能说庆瑶的心理,比起其他的人,就是遇到这样的挫败的时候,要坚强得的。
主持人:她的心态好的多。
李子勋:对,她的性格,真的是值得我们去欣赏,去学习。
陈惠:另外我觉得,就是说对现实的接受,这个也非常重要,但我们很多人遇到一种不好的现实的时候,其实我们都会选择拒绝接受这个现实,比如说家里亲人去世了以后,我选择拒绝相信这件事情,但是我觉得庆瑶这一点非常好,就是她接受了这个现实,我没有胳膊了,但是我不见得就会比别人差,我觉得这种对现实的接受,实际上对人这种心理健康也是非常重要的。
主持人:她就不会沉浸在这个事情当中,整天想着这个事,然后埋怨生活,埋怨父母,埋怨。
李子勋:这里面你应该赞叹生命的顽强,其实从庆瑶讲得这个故事里面,就是孤立无援的,也就是小时候爸爸妈妈并不来帮她,不来做那只手,那双手,父母亲不愿意来承担那双手,至少是在大一点的时候,小时候当然还是做了,做了她手的功能,但是大一点,他似乎就开始放任庆瑶自己去决策,其实庆瑶更多是一个自由决策的空间,其实对年轻人来讲,很多父母给他这个空间,所以他就显得依赖,而庆瑶在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一个必须靠自己,因为在当时,就像庆瑶说的是非常痛苦的,其实并不快乐,在这个挣扎的过程中,你只能说她的生命力的旺盛,她顽强的要生长,这个力量超越了一切,当然了,事后我们怎么去解释,或者我们怎么去归纳他的一个因果关系,那只是一个解释了,但是我们看到这个生命顽强了。
主持人:对。
李子勋:你看她受的伤,没有得到医疗,她自己会愈合。
主持人:自愈。
李子勋:她内心的愈合,有多么的强。
主持人:其实当时跟她心态,心情可能有关系。
李子勋:其实只要看到她自我康复的过程,你就相信这个女孩子,这一辈子绝不会倒下,她会战胜很多很多的困难。
主持人:好,现在赵老师也来到的我们的演播室,赵老师因为这个电影,跟庆瑶也接触很长时间了,你觉得在这个交往过程当中,她给你留下的最深的印象是什么,发生过什么事情?
赵慧利:我特别同意刚才老师的这个观点,就是她的生命力太顽强,我爱人的话,就说是乐山大佛保佑了她。
主持人:是吗,您能给我们说一件事吗,举个例子来说?
赵慧利:比如说我们在夏天,虽然是在内蒙的夏天,但它也还是非常冷,在水里边拍戏非常的冷,当时拍一场,她和她妈妈在水里边,她去救她妈妈的这个戏,因为内蒙的(狍子),非常浅,只到脚踝这个地方,我们是从远处几百公里外,拉来一个铲车,大铲车,把那个(狍子)生给挖出来一个大坑吧这样,然后她和她妈妈去演在这里面挣扎的戏。
主持人:大冬天?
赵慧利:不是,夏天。
主持人:夏天。
赵慧利:但是因为内蒙的草原,刚才我说了,就即使是夏天,它也非常的冷,水很冰凉刺骨的,她妈妈刚一进去,马上就,演她妈妈那个角色,马上就头疼的厉害,就送医院了,她在里边一点事都没有。
主持人:是没事,还是说是自己忍着了当时,有没有事?
雷庆瑶:没事,冷,肯定是冷的,但是还坚持得住这种。
主持人:没有觉得受不了,马上也要送医院了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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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庆瑶:对,冷肯定是冷的,但是客观的,肯定是很冷,就感觉全身哆嗦。
主持人:对。
雷庆瑶:但是还能坚持住。
主持人:我接下来还要说一说,说游泳这个事,游泳,我们知道说以前庆瑶是旱鸭子。
雷庆瑶:对。
主持人:不敢下水的,但是这个电影里的女主角,以前是游泳运动员是吧,所以你要演这个戏,起码你得学会游泳,那当时他们找到你的时候,跟你说这个条件的时候,你没有犹豫,没有害怕吗?见到水你就会害怕?
雷庆瑶:是,我是特别害怕水的,但是他们这样一说,我就挺有兴趣的,一半兴趣一半恐惧吧,就这样的。
主持人:兴趣是什么,觉得又可以来战胜一个事情,没做过的?
雷庆瑶:对,没做过的事情,我就比较有好奇心,而且当时我不是田径运动员,我是,然后领导想说把我调到游泳队,给我下了指标说,你一定要学会游泳,然后就说这个正好是个机会,然后放暑假就去学了,但是刚去一点都不会,就被教练给扔下水去了,两米深。
主持人:两米深的水。
李子勋:她求生的力量很强。
主持人:那我觉得教练是有点狠心,还是他对你有把握,他觉得你没问题,能扑腾上来。
雷庆瑶:他的感觉是,是看水感,本来就害怕嘛,可能叫我试一下。
主持人:他当时把你推下去,你当时有防备吗,知道吗?
雷庆瑶:没防备。
主持人:突然不知道,就被推下去了。
雷庆瑶:对。
主持人:你还记得那个时候?
李子勋:本能的。
雷庆瑶:这个记得特别清楚。
李子勋:本能的。
雷庆瑶:本能的是扑腾,但是我扑腾不起来,狂喝水。
主持人:是啊,扑腾我们肯定靠手啊,打水。
雷庆瑶:狂呛水,就往下沉,就沉下去,教练怕我不行了,一把给我抓起来,我就坐在池边,就蒙了,就蒙了。
主持人:当时肯定恨死教练了。
雷庆瑶:对,教练说你第一次下水害怕了,你第二次就不会害怕了,只要有第一次,你第二次就不会害怕了,然后又试一下水感,也自己练一下,然后再过几天,再把你扔下去,你再不会的话,你再喝水,做好思想准备。
主持人:你这么扑腾一下上来以后,你还敢再见到水吗?
雷庆瑶:敢。
主持人:真的就没事了。
雷庆瑶:我在浅池,浅池里面,就这样东跑,西跑,就玩,反正也不敢真的是游,就一只脚踮踮着,然后头埋下去就这样。
主持人:赵老师在场吗?
赵慧利:你刚才说的是她游泳。
主持人:游泳的时候。
赵慧利:那个时候我不在场。
主持人:不在场。
赵慧利:因为那时候我们还没拍呢,她在训练。
主持人:这个教练真是挺狠的,就把人家丢到水里了,但我们知道一般我们游泳,我们肯定是要用手对不对。
雷庆瑶:对。
主持人:那你靠什么来平衡,来扶在水面,不沉下去。
雷庆瑶:靠腰,腰。
主持人:靠腰?
雷庆瑶:对,然后我练了两天,我想我再过几天,又要被教练扔下去,我再不会的话,又要喝水了,然后想我豁出去了,我就这样的,我就憋了一口气,我就全身放松就扑在水上,就真没沉下去,然后他开始教我那种蛙泳那种动作,一开始一般都学蛙泳,一口气蹬蛙泳的腿就走,但是就一口气,马上一口气不行,憋不住了,因为换气不会嘛,又停下来,再休息会儿,休息会儿再游,就不会换气,浮起来,就只能浮起来那种感觉,就是一荡一荡在水里面,就不会换气,一换气就强呛水。
主持人:因为当时知道庆瑶是不会游泳的,那后来你们看她在戏里表演得游泳的那一段,你们觉得满意吗?
赵慧利:还可以。
主持人:还可以?
赵慧利:因为我们用的是高速摄影,放上以后都是慢镜头,选她游泳游得最漂亮那一段来展现,而且她本身体型在我们挑的双臂残疾的人里面是最美的,而且他们教练要求她游的时候,必须要用这个腰打水,然后全身像鞭子一样柔软,所以她在水里边,基本上那个鱼的感觉,我们当时这个片子拍完了以后,那个张纪纲老师就是排演那个千手观音那个张纪纲,总政歌舞团团长,他带他的创作班子看过这个电影,看完了以后说,真的是很美,她像鱼一样,好像没有胳膊,就已经很美了。
主持人:而且鱼在水中是很自由的,你真的有很自由的感觉吗?
李子勋:在这个水里,胳膊是多余的?
赵慧利:对,是这样的意思,她也是这个意思。
雷庆瑶:我觉得可能游泳运动员,可能游,几天不下水,就感觉到,好像不舒服,一下水真的是如鱼得水那种感觉。
主持人:反而后来喜欢水了?
雷庆瑶:对。
主持人:喜欢在水里待着了?
雷庆瑶:对,在水里特别舒服。
主持人:但是你这个支点不一样,你老是靠这个腰的话,你这个腰会不会受不了?
雷庆瑶:对,经常受伤,就疼,而且强度特别大,因为腰要像鞭子一样有力,要软,全靠腰和腿,然后腰就收缩特别厉害,经常有时候疼,疼,疼,就疼半个月,就特别难受,你看我坐着,就必须得靠一个东西,支撑着一样,然后还有我们没胳膊嘛,比赛触壁,你想都是用手触壁的。
主持人:对啊。
雷庆瑶:但是我们没手,就只能用头触壁。
主持人:头去顶那个?
雷庆瑶:对,顶瓷砖。
赵慧利:不是顶,是撞。
雷庆瑶:撞,对。
主持人:撞。
雷庆瑶:撞,因为像终点,你想想多快啊,得用尽一切力量,就为了那一次触壁。
主持人:那后来应该撞的?
雷庆瑶:头会特别疼。
主持人:肿了吗?
雷庆瑶:会疼半个月,然后颈椎都会受损。
主持人:你在学游泳的整个过程中,你心里是觉得很愉快,很轻松,还是觉得其实还是挺艰难的,挺咬牙过这个关的?
雷庆瑶:其实在每天,其实运动对生活是挺枯燥,但是我觉得在队里,很多队友在一起就特别的高兴,好像大家在一起和我们同龄的人,找得到话题聊,然后大家在一起,每天有说有笑的,还在一起生活训练,就觉得是一件特别快乐的事情,但是每天训练,你会特别苦,是这样的,大家都在练,特别用功的在练,都特别苦,有时候游泳爬不起来,强度特别大。
主持人:但是还是过来了?
雷庆瑶:对。
主持人:你看我们听庆瑶说,她小时候练写字,然后学骑自行车,她一直是在笑着,微笑着说,好像说得很轻松,也好像没什么,好像给我的感觉就是,庆瑶虽然失去了双臂,好像她不会痛苦,甚至不会哭,想不起她哭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们知道在这个电影中扮演角色,有哭的戏是吗,她当时是怎么样的?
赵慧利:哭得戏还很多是吧?
雷庆瑶:对。
赵慧利:比如说有一场演她刚刚失去双臂以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胳膊了,伸手拿东西,咣一下摔地下了,外边村长来说,她是一个残疾人,从一个正常人,一下听别人说她是残疾人了,接受不了,就跑出去了,跑到林子里边以后,这个时候想上厕所,想撒尿,这场戏我们就完全让她自己演得,导演没有说过,也没有说。
主持人:也没有说怎么启发,你要想像,你怎么着?
赵慧利:我说你就自己演你自己好了,就这场戏,哭了半个小时,哭晕了最后。
雷庆瑶:半个小时,哭了一个多小时。
赵慧利:太夸张了,最后哭晕了,最后她自己哭晕了,因为这是她生活中中难的一件事。
李子勋:对。
赵慧利:所以实际上就这个哭戏,也不是说谁要求她,因为很多地方是演她生活中自己的那种艰难的历程吧。
主持人:哭的半个多小时,而且哭晕了,你当时心里是?
雷庆瑶:演那场戏感触特别深。
主持人:想到了什么?
雷庆瑶:因为可能我小时候,想到我现在也是上厕所比较难,就想我如果这样的话,会是怎么样的,就会想到小时候,我觉得我小时候肯定也尿过裤子,然后就觉得一下子,还有一段,对着天说,说我不是残疾人,我不是残疾人这一段,然后就一下子就好像控制不住情绪了。
主持人:这句话是什么,我不是残疾人。
雷庆瑶:对我,不是残疾人,对着天这样子喊。
主持人:其实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雷庆瑶:我心里真的是想要对全世界说,我就不是残疾人。
赵慧利:庆瑶这一点,我们拍戏中,意识比较深的就是,她心理上她不认为自己是残疾人。
主持人:你们感觉到呢,你们觉得她跟?
赵慧利:没有,我们一直没觉得她是没有胳膊的,你比如她平常跟我在一起也是一样,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干什么事情都让她去做,我在车里面开车,帮我发短消息,她发了,在车里她有帮我把这事做完了。
赵慧利:对。我们摄制组在一起吃饭,做什么,谁都没有觉得她跟我们不一样,都觉得像我们身边的孩子一样。
主持人:刚才说的那段哭戏,赵老师说了,哭了长达半个多小时,是不是也印证了,李老师,其实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有可能会痛苦的时候,会难受是吗?
李子勋:对,我觉得真正的力量,也许就像赵老师说的,就是她拒绝认为自己是残疾人,这是她内心的力量。
主持人:那你当时那个哭,我不知道是一种觉得绝望了,还是觉得我是坚强的,是被自己所?
赵慧利:她是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李子勋:堆积的东西太多。
赵慧利:她从小到大,她肯定有很多次尿裤子,不是小时候的问题,大了也是。
主持人:堆积起来的一次爆发。
李子勋:她因为堆积很多自信,其实她没有很多机会去表达,因为她一个示强,她自己示强,但周边的人也似乎不愿意去碰触她软的地方,但是倒正好是这场戏,其实这样的哭是一个自我治疗,对心理学来讲,就是哭过以后,她更坚强,她好像把堆积的一些东西都清除了,对她是有好处。
赵慧利:所以我们在现场,我们在现场谁都没有管她,就让她哭。
主持人:哭完以后呢,就舒服了吗?
雷庆瑶:哭完以后就晕过去了。
主持人:晕过去了,后来醒过来以后呢?
雷庆瑶:完了以后特别舒服,眼睛都肿了。
主持人:觉得哭的一场特舒服?
雷庆瑶:对,心里特别舒服。
李子勋:就好像很多重量一下没了?
雷庆瑶:对,真的是这样,因为平时我真的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但是刚好戏里面的哭戏,正好可以把我堆积很多的,要哭的,要闹的,全都可以发泄出来。
主持人:对,所以我们说快乐不是说一个人一天高高兴兴的,没有痛苦,这就是一种坚强,其实有时候能直视自己的一种脆弱,或者一种缺陷,也是一种坚强的表现。
陈惠:对,我觉得她演戏给她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场合,然后去宣泄她自己的这种情感,实际上现在有很多白领,他们因为面临压力很大,他们都会选择在周末,看一本特别感人的书,或者一张特别煽情的碟,然后干吗呢。
李子勋:哭。
陈惠:目的就是为让自己哭一场,为什么呢,因为他觉得这种哭的方法,是宣泄自己心灵垃圾的一种非常重要的方法,另外我觉得刚才她说到说,我不是残疾人,我不是残疾人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哭,我自己觉得那不是一种情感的宣泄,那其实是一种向别人证明,可能挺悲情的,但是这种证明我觉得其实能更让这个孩子,她证明自己,让她坚强起来,所以哭倒也不都是宣泄情感,有的时候她也是你一种证明自己的方法,所以我觉得这种手段,还是挺好的。
主持人:所以我觉得幸好是电影有这么一个场景让你哭,要是没有这么一个场景,但是你生活中其实还是会积累很多负面的东西,那你生活是靠怎么样把它释放出去呢?
雷庆瑶:可能我每次会遇到,比如现在也会遇到很多困难。
主持人:比如说最大的,目前,后来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雷庆瑶:最大困难,现在也是上厕所。
主持人:也是这个问题?
雷庆瑶:对,但是我想其他方面也遇到很多很多挫折,但是每次就觉得如果你把,可能会让自己忙一些,尽量不去想太多的事情,就会笑啊,快乐啊,和别人在一起就特别快乐,特别爱笑。
赵慧利:她是一个有梦想的女孩,她自己呢,还很会宽慰自己,说她是一个仙女,她做了一个梦想,梦见在天上犯错误了,所以就给她从天上打下来了,就把胳膊给打掉了,她很会自己宽慰自己。
主持人:她跟你们这么说是吗?
赵慧利:对,就是说她始终,我们俩有时候在一起说,谈事的时候,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就说说得特别对,一个人就要有梦想,我说你看这句话,一切梦想皆有可能,我特别同意你这个观点。
主持人:你当时是确信你的这个故事,还是说你只是为了让大家轻松一点才这么说的?
雷庆瑶:我觉得我从小到大一直特别坚信,我觉得真的是奇迹永远都会存在,我觉得只要你努力,没有办不到的。
主持人:就是双手没有,其实不会阻碍你,做你想做的事?
雷庆瑶:对,我觉得身体上的残疾,可能并不可怕,最可怕可能就是心理上的,很多阴影,或者很多灰暗的部分吧,然后我现在就觉得,每个人在生活中,时时刻刻都会可能在创造奇迹。
主持人:对,你刚才说有时候心灵会有灰暗的时候,你也会有?
雷庆瑶:对。
主持人:那你后来为什么总能把这个灰暗的东西给它战胜掉?
雷庆瑶:我想可能你一个人也不能老是,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我一般可能白天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你要怎么样,白天就在家里上学,就可能,不会有太多的思想去想其他的事情,到的晚上可能你一下子就什么都抛一边了,就想想想,想那么多,晚上我也会想很多,就是不开心的时候。
主持人: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切都沉下来了。
雷庆瑶:对,不开心的都会想,你哭也可以,怎么也可以,但是你慢慢慢慢睡着的,就睡觉了。
主持人:会哭吗,有时候会哭着睡过去?
雷庆瑶:好像有吧。
主持人:那时候会想?
雷庆瑶:对,一般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想很多东西,然后慢慢慢慢就,会哭,或者说你会自言自语说什么也可以,然后慢慢睡着了,第二天就没事了。我是一晚上就没了,一过就过了那种。
主持人:就是那种不好情绪来的时候,可以让它张狂一下。
雷庆瑶:对。
主持人:放纵一下,但一会儿不会干扰你,你继续该干吗干吗。
雷庆瑶:对,就完了。
主持人:这是不是一种比较好的一种方式,李老师?
李子勋:恐怕很多人都是这样,尤其是她到晚上,因为晚上都是我们偏焦虑的时候,就是白天因为很多外在的刺激,会让我们忘掉一些现实问题,我们可能更多关注到外界,朋友,或者要做得事情,但是一到了晚上,什么事不做的时候,人容易回到字体就是自我身上,这个时候可能浅易的那些烦恼可能会出来,哭一哭,任何事情只要睡了觉,起来肯定会好,再烦恼的事,你只要睡着了,起来都会好得多。
雷庆瑶:建议用这种方法。
赵慧利:实际上从整个我们跟她在一起的过程,她还是很乐观的一个人。
李子勋:对,看得出来。
赵慧利:哭这些东西,在我们眼里边,除了戏里边有给她安排,我们还没见到。
主持人:没见到。
赵慧利:基本她都是很乐观的,我经常让她自己化妆,还往身上喷香水呢很乐观一个小女孩
雷庆瑶:自己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做。
赵慧利:很乐观的一个小女孩。
主持人:项链是你自己戴的吗?
雷庆瑶:这个不是,这个是别人送的。
赵慧利:这是我们带绍兴的时候,做这个片的宣传的时候,人家觉得她是一个小仙女,然后就给她配了这样的一个。
李子勋:戴上。
主持人:戴,你自己能戴吗?
雷庆瑶:不能。
主持人:不能。
李子勋:可能不行。
主持人:但是我觉得自己能给自己化妆,能喷香水。
赵慧利:像我给她买衣服,她就配着很合适的鞋,跟它向配,我就说你还很会搭配呢,嗯,赵阿姨这可是个形象问题,真的是形象问题。
主持人:你看她穿也是穿牛仔裤,然后毛线体恤吧,上面还秀着花儿。
李子勋:挺得体的。
主持人:我觉得你挺注意这方面的,给人一种活力,自信、朝气的感觉。
雷庆瑶:其实我特别喜欢把我最阳光,或者我最开心的一面展现给大家,我觉得可能大家看了,首先可能对你这个人,有一个什么印象,说不定你的一个微笑,你的一句话,会让别人记得特别深刻,我觉得在别人眼里留下好印象,很重要的。
主持人:很重要?
雷庆瑶:对,爸爸妈妈也经常教导我这样,一个人形象特别重要,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情,都是三思而后行。
主持人:现在给我的感觉,对庆瑶来说,基本上比如说她要做的,或者因为什么事需要她做的,她都能做到,基本上都这样的,因为我们知道你应该很不错了,演了一部电影,而且现在游泳也游得非常不错,还在读高三是吧?
雷庆瑶:对。
主持人:你能告诉我们,你对你的未来是怎么设想的吗?
雷庆瑶:最近就想一想先上大学吧。
主持人:上大学。
雷庆瑶:对,上大学其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我爸爸妈妈的梦想,他们一直希望我能考上大学,我也一直在。
主持人:想了上什么样的大学,上什么样的专业?
雷庆瑶:我想可能真的要学的话,可能要学实际一点,我想学英语吧。
主持人:学英语。
雷庆瑶:自己特别喜欢英语。
主持人:学了英语要干吗呢?
雷庆瑶:要干吗,如果,如果,能够去翻译,或者口头上的,口语交流都可以,对我来说,可能用嘴巴来工作,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主持人:想当一个翻译是吧?
雷庆瑶:对。
主持人:就是比较长远的,近期呢,因为我听说,你要参加什么比赛是吗?
李子勋:残奥会。
主持人:残奥会比赛。
雷庆瑶:残奥会觉得可能希望不大,因为我毕竟练得时间太短了。
主持人:会去吗?
雷庆瑶:我觉得去看,肯定一定会去,不管以什么方式,参与应该是,因为自己本身也是一名运动员,给他们加油吧。
主持人:已经把自己当成不是一个参赛者了,而是一个观众了是吗,这样去参加那个残奥会,是这样想的吗?
雷庆瑶:对。
主持人:但是未来的目标很明,当一名英语翻译是吧?
雷庆瑶:对,上大学。
主持人:那你有没有想,我觉得这个理想挺好,你有没有想,在你实现这个理想的时候,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
雷庆瑶:我想肯定会遇到很多很多困难。
主持人:比如说你现在能想到的?
雷庆瑶:比如说,我估计,我想觉得,因为残疾人就业问题,确实是一个很难的问题,我想可能会遇到很多挫折,就业啊,或者在,比如说面试吧,我估计很多都不愿意去要一个双臂残疾的人吧,我想肯定还有很多的严峻的问题,,要等着我去克服。
主持人: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呢?
李子勋:因为她必须选择。
雷庆瑶:对。
李子勋:没有退路,她必须要生活。
主持人:比如说你觉得这条路是挺好,但是可能困难很大,很麻烦,我们换一种更近一点,或者更容易的。
雷庆瑶:我觉得可能任何一条路都挺难的吧,反正难的都需要去克服。
主持人:你相信你能克服吗?
雷庆瑶:相信,信心是很有的。
主持人:没问题,赵老师你相信吗?
赵慧利:这点,另外她的一个优点,就是她有灵性,所以我相信她能够实现她的梦想。
主持人:是吗?
赵慧利:她很有灵性。
雷庆瑶:谢谢,谢谢。
赵慧利:教她写字也一样,我教她一遍,她第二遍就能学出模样了,比我手写的可能还要好。
主持人:天赋,好像这方面天赋也挺好的。
赵慧利:我想可能还是归结于她的顽强的生命力,因为小的时候她全都靠自己,所以人的这种潜力,自身的潜力,开发得比较好。
李子勋:对对对。
主持人:所以在人们觉得可能做不了的事情,她去做了,而且做成功了,现在17岁了,3岁半失去双臂的,这13年多的经历,其实对她人生是一个祭奠,也是磨炼了一种能力,对她这个理想也是非常有好处的。
赵慧利:实际上对我们正常人也是一个启示,其实人的这种潜力,真的可以说是,可以开发无限潜力,夸张一点这么说,就像刚才两位老师说的,可能父母呵护过多以后,反倒限制了他的潜力的开发,其实人的生命力,真的是很顽强,而且人的这种精神世界,和他的生命真的是很伟大的,所以这个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相信自己,我们看到他们都成功了,尤其我们这片子里,还有另外的两个,我希望大家都去看这个电影,里边还有一个他们有很多的队长,他叫何军权,甚至他连肩膀都没有,也是被电击了,这个肋骨也电掉了两根,然后有一个脚后跟都是缺掉一半的,但是这个孩子取得了23块游泳的金牌,而且娶了一个正常的妻子,还有一个健全的儿子。
赵慧利: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叫江福英,她拿了16块世界金牌,她是孤儿院长大的,那孤儿院长大的,相对我们的孩子来说,她就可以说是生活条件。
李子勋:更差。
赵慧利:根本没法相比了,但是她却了得的16块世界金牌,是一个女孩子,也是跟她一样,双臂残疾,她们这样的残缺的这种肢体,却能创造出人类了奇迹,所以我们真的应该感叹生命的这种伟大,同时我们正常人,跟她们相比,我觉得真的是需要做梦。
主持人:对。
赵慧利:一切梦想都有可能。
主持人:所以其实我们今天在这儿不是说讲一个残疾人的故事,我觉得。
主持人:我觉得其实庆瑶的十几年的人生,可以给我们很多启发,就是生活中,我们也会遇到很多局限,或者不自信的时候,觉得自己办不到的时候,但是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人的生命的能量是很巨大的,一旦你相信了,你把它发掘出来,它的那种,我觉得是不可估量的。
赵慧利:是。
李子勋:对。
赵慧利:我觉得人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他的精神,他的毅力,还有他的梦想,为什么这个片,我们当时起名叫《隐形的翅膀》,我想也是就是强调人的信念的力量,人的信念就是他的翅膀。
主持人:陈老师您觉得,比如说她的这个经历,咱们可以分享的,比如说普通人,也可以从中受益的,您觉得最关键是什么?
陈惠:我觉得关键有三点吧,首先我对她表示敬佩,我研究20年心理学,但是我觉得她作为一个从来没有研究过心理学的人,她其实应了我们很多我们研究中使用的方法,你比如说刚才我们说的第一条,就是有目标的人生是健康的人生,这点我觉得庆瑶做到了,第二点我想说,适度度的幻,比如刚才她幻想自己是个仙女。
主持人:对。想
陈惠:适度的幻想,只要你不过分的沉迷于这个幻想当中,其实是有助于人心理健康的,第三点我想说的就是,刚才她提到游泳,我的一个朋友从美国回来,然后我也有孩子学游泳,她的孩子也学游泳,我们比较一下,中国和美国教孩子学游泳的方式,发现美国人基本是引导式的,就是先培养他对水的爱好,再去游,而中国基本上是强迫式的,就是那种你不游,把你给扔进去,然后我们一直都觉得,会不会给孩子带来心灵的创伤,或者心理的压力,心理的问题,但事实上我们发现,大多数中国孩子,都没有问题,他成功的学会了游泳,所以我想说的就是说,有时候严格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就好象拍皮球一样,你越使劲拍,它会弹得越高,我觉得也是这个孩子,这种环境能让这样的孩子成功的一个重要的地方,我觉得这三点其实,我们正常人也可以得到一些启示。
主持人:李老师,您的感觉呢?
李子勋:当然看到庆瑶我只能赞叹一个个体,她能够,当然也不是她,刚才赵老师说了好多,说了好多残疾孩子比她还厉害,还为国家争取了很多很多的奖牌,我们看到人和人的境遇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们都可以,只要他们接纳自己,或者他们保持一种就像刚才赵老师说的一种,向上的,或者梦想的这个心,那么他们总是会活得,总是会找到自己的生活,或者找到自己的位置,其实人的遭遇都是会不同,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生存的道路上,经历很多很多事情,所以呢,不要因为自己有什么挫败,就停下来,当然我们也知道,有些时候生命的力量不让你停止,因为生命它那个力量不是说理性控制的,也不是说你的感觉控制,它是自在的,就像是一颗橡树籽,慢慢长到成一个橡树,它并不需要谁去教化它,它是一个自在的力量。
李子勋:所以只要我们不去干扰她,我们不要去阻碍她,替代她,我们给她空间,给她支持,撑着它,不让她倒下,狂风暴雨来的时候,我们给她挡一挡,这就够了,那么这个孩子她的生命会自然的绽开她的鲜花,不管是在哪个层面,只是说可能在不同的层面,但是生命都会展现成这个样子。
主持人:因为今天庆瑶来到我们这儿,我们因为是《心理访谈》,我还是有一种担心,因为她现在才17岁,其实她还没有真正的走入社会,比如说她以后在进入社会的时候,可能还会遇到各种问题,有些可能她想像不到的问题,您觉得给她有没有什么建议?
李子勋:但是一般我们认为,一个孩子17岁了,她的自我就已经成型了,如果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太多太多的内在的麻烦,或者她没有那种自我冲突,强调的自我冲突,那么应该说未来的,也就像她说,我要选择一个事业,就像她选择一种生活是一样的,那么可能不会再让庆瑶太,因为英语这个东西,可能是个人,个人的工作,我可以不跟任何人发生关系,包括跟机构,我可以自己翻译,现在都有声控电脑,我可以做教学,对不对,我觉得对她来说,我不用担心她什么。
主持人:不用担心。
李子勋:而且我倒觉得,如果她遇到什么失恋,经济挫败那些,她所承受的能力,可能会比普通人强,因为我们实际上没有挫败过,没有遭到那么大的挫败,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将会怎么样,但是庆瑶她遭受过很大的挫败,很大的创伤,但是她都仍然能够保持心态,其实你不必要担心她的未来。
主持人:所以尽管去梦想,然后我们现在希望你的梦想会实现,庆瑶今天是我们这儿年龄最小的。
李子勋:也是最光彩的。
主持人:对,也是活得是最精彩的,目前也是,而且你这十几年的人生,其实是挺值得我们大家分享的,最后我们想请你说一句你的人生感悟,然后和我们的观众来分享你的体验好吗?
雷庆瑶:人生感悟啊。
主持人:说一句,或者是能代表你的,想跟大家说的。
雷庆瑶:我觉得只要坚持不懈,梦想终会实现。
李子勋:或者你要这样说,只要坚持不懈,翅膀就会展开,透着你们的电视。
赵慧利:其实我倒建议她把电影歌唱一下。
主持人:唱是她唱的吗?
赵慧利:她这个歌已经在很多地方唱过了。
李子勋:可以这样说,只要坚持不懈,心灵的翅膀就会展翅飞翔,这样会投影你的电影,然后你可以唱一个。
主持人:唱一下也行。
赵慧利:对,这个歌写得非常的好。
主持人:那行,也可以,唱一段,然后说一句好不好,来,再来吧。
雷庆瑶:就直接随便唱是吧。
主持人:对。
雷庆瑶:先唱还是说,先说还是唱。
主持人:先说吧。
李子勋:先说,说了你再哼一哼。
雷庆瑶:只要坚持不懈,心灵的翅膀永远都会展开。
雷庆瑶:心灵的翅膀会带我永远翱翔。
雷庆瑶:我觉得只要坚持不懈,心灵的翅膀会永远带着你翱翔。
主持人:听说你们这个电影还有一首主题歌是吧?
雷庆瑶:对。
主持人:特别的有意义,你给我们唱几句好吗?
雷庆瑶:好,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
雷庆瑶: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李子勋:太好了。
赵慧利:要唱完还更好,这词写得特别好。
李子勋:很美。
主持人:很美。
李子勋:真的是美。
主持人:无论是歌词和旋律都非常美,今天其实说的是一个失去双臂的孩子,但是我发现我们的气氛是很轻松的。
李子勋:热烈的。
主持人:这一切可能也受庆瑶的影响,我们希望这种心态你能够保持到永远,今后生活可能还会面对各种艰难,但是一定要坚持到底好吗,我们这个系列其实做的一个残障的系列,我们老是提到两个词,一个叫健全人,一个叫残障人,后来我突然发现,其实光靠身体的健全来说这个词,其实我觉得不全面。
李子勋:对。
主持人:就说一个身体健全,但是心理有残缺的人,他同样不快乐,相反一个可能身体有残缺,但是心理非常健康的人,健全的人,他会生活的非常幸福,其实庆瑶再次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启发,谢谢你。
雷庆瑶:谢谢。
主持人:祝你的愿望早日实现,生活幸福快乐好吗?
雷庆瑶:谢谢。
主持人:谢谢赵老师,谢谢李老师和陈老师。
主持人:庆瑶是旱鸭子,你们那儿没有水吗?
雷庆瑶:有啊。
主持人:那为什么会怕水呢?
雷庆瑶:我家外面也是一片小河。
主持人:对呀。
雷庆瑶:在外面是池塘,再外面是??江。
主持人:山清水秀的地,那应该是,一般这种环境当中成长的孩子,都会游泳的?
雷庆瑶:因为我从小没了胳膊,然后还有掉进河里三次。
主持人:曾经三次掉进河里。
雷庆瑶:江里,池塘里,小沟里都被淹过,差点被淹死了,家里人特别特别担心我,就一直不让我在河边玩。
主持人:其实你一看到水,就想到了死,想到的危险?
雷庆瑶:对。
主持人:想到了生命的危险?
雷庆瑶:对,不知道为什么,水里面好象有一只手在抓你一样,在外面咣,就掉进水里面去了,真的是特别难受,而且我觉得在水里真的是太难受的,老喝水,特别害怕。
主持人:被呛着。
雷庆瑶:对,特别害怕。
主持人:所以我想这种感觉,突然有一天被人推到水里去了,你当时什么样的心情,绝望?
雷庆瑶:恐惧。
主持人:恐惧,愤怒。
雷庆瑶:对,在水里就没法想像,就想快点上岸吧,就想快一点上岸,谁把我拖起来,就呛得不行,就灌水,直灌水,就往下沉,教练就把我抓起来了,看我不行了。
主持人:那一上岸以后,有没有赶快跑到远远的,再也不碰水了?
雷庆瑶:没有,已经吓懵了,坐在外面,闭着眼睛,吓懵了已经,可能自己想像,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主持人:那这样的情绪,应该是很那个了,那后来是怎么能接受水了呢,而且能够学会游泳了呢?
赵慧利:她还是因为那个梦,她当时还是看到了她周围的伙伴里面,因为他们训练的时候,目标都是奔着残奥会,她看到的残奥会,她的周围,像江福英也跟她在一起训练过,何军权他们这些人都拿了成绩,她还是想做这个残奥会的梦,实际上是这样。
主持人:实际上还是跟人比?
赵慧利:一方面是拍电影,一方面是想需参加残奥会。
李子勋:可能也许是因为看到别人也行。
赵慧利:对。
李子勋:因为她有竞争意识,我也行了。
主持人:小时候骑自行车那个又冒出来了。
赵慧利:对对对,就这一点特别明显,就是她老是始终认为,她和别人是一样的。
李子勋:对,不服输。
主持人:是这样的吗,支撑着?
雷庆瑶:对。
赵慧利:比较好强。
雷庆瑶:我觉得既然别人能够做到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呢,我就想拼命,要和别人一样。
主持人:赵老师我们想知道,当时你们为了演这个电影挑女主角,可以说走了全国很多地方,也一直在挑,那后来你为什么挑中了庆瑶,她和同样失去双臂的孩子,不同的地方在哪儿?
赵慧利:首先是眼光,大家都体会到这点,就是她的眼光,第二点就是她的毅力,第三点就是她整体上,虽然是没有胳膊,但是从整体上看,她还是很完美的,有点像维纳斯雕像的感觉,咱们美化一点说,再有最主要原因她的脚能干活,并且她后来还会游泳,综合素质比较好。
主持人:当时你们挑出很多,失去双臂的孩子,实际上不会干活的多吗?
赵慧利:也不多,也不多,全国失去双臂的女孩子,真的不多,所以我们说她是亿里挑一嘛,全国可能,我这么夸张点说,可能就这么独一份,就是综合素质都比较好的,因为我们在全国的残疾运动员里边,看遍的,综合素质好的真不多,她算是比较出色的。
主持人:刚才说了,赵老师也感慨,她的经历给我们觉得原来生命的力量和奇迹,往往是高出了我们的预想的,它会迸发出一种力量,是为什么,陈老师?
陈惠:我说说我自己对人生的看法,我10年前的人生格言就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10年后我觉得太维新了,所以我把它改成了你想不到的事情,你一定做不到,你想得到事情,你可能做不到,我自己还是觉得,就是说她这种生命的力量,跟她的追求有很大的关系,而且我也觉得,人生如果能有这样的梦想,哪怕它不可能实现,或者你最终不能够实现,爬到山顶,并不是我们唯一的目的,在登山的这个过程当中,你所得到的享受,其实是更大的人生的享受。
主持人:李老师你觉得一个人只要有了目标,有了希望,他真的就会有那么大的力量支撑?
李子勋:可是我们要来想,因为刚才提到关于生命的无限可能,我们感官来讲,我们经常看到眼睛不好的听觉就很好,或者不会说话的,他的其他感知就很好,他的视力就会很好,这是一个生命自我的协调,是一个补偿,但是实际上我在最近的报纸上也看到了,在美国有一个人,他被横断,被横断,被那个汽车,但是现在他仍然活着,跟他装上了一个下肢,就是说我们谈到生命,人会为生命的顽强而赞叹,其实你想想我们的很多医学,我们花很多钱去研究,有些时候只是想让那个生命,再延迟一天,哪怕就延迟一天,或者在很多实验里面,我们觉得多活一天,多活一个小时,都是全人类的成功。
李子勋:那实际上从整体来讲,生命的顽强就是人类,他为什么会活到现在,人类为什么会超越其他生物而活着的一个力量,这就是生命展现出,我们人类的一个顽强性,其实她也是代表的人类的顽强,她代表的整体人类的顽强,我们人类不怕艰难困苦,我们要继续的存在下去,我们要继续在这个世界,在这个茫茫的宇宙里面,我们要开辟我们的领地,我们的生命要延续,所以这种生命的顽强,它是一个整体意识,所以为什么我们欣赏她,赞美她,是因为我们觉得她展现出人类生命的顽强性,这就是生命它的多种潜能都会在特定的艰难中呈现出来,这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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