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这支笔,落下处,只为记载一个真实的过程,承载一份平实的感动。
放在案头的是一份沉甸甸的数字,百年一遇的大雨,68座桥梁被冲垮,98公里公路被冲断,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被淹没――反映在脑海中的是一片苍凉的景象,是一份事态严峻的沉重。
〈〈“手挽手”行动――走进抚顺县〉〉原定于8月13日在辽宁抚顺县演出。可是,这样一场精心策划的慰问演出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与接踵而至的洪水顷刻间化为泡影。
8月17日下午,笔者走访了央视七套<<乡村大世界>>的导演郑玉山,他是这次“手挽手”行动的导演,也是接下来这段文字所记录时刻的亲历者。
于皓瑾(记者):听说不久前“手挽手”行动走进辽宁抚顺县时,正好赶上了百年不遇的大雨,精心策划的大型演出被迫停止,作为这次活动的导演,不知道您有什么样的感受?
郑导演:“这次的活动让自己不痛快,觉得心里憋屈。那么多人,那么多方面的努力,最终却还是被洪水打败,演出被迫中止。就只能给灾区的农民送上点慰问的东西。总觉得对不起。而且,剧组还好几次险象环生。比如说,13日那天晚上,暴雨切断了公路,剧组的车辆都被水淹熄了火,关牧村这时也在我们车上,看着窗外被冲倒的树木,抛锚的车辆,还有那些随处可见的泡在水里的房屋,关牧村有感而发,一曲《多情的土地》让在场的工作人员不禁感慨良多。各方精心准备的这样一场大型演出,可能就要因为一场暴雨而付诸流水。”
淡然的口吻,自嘲的笑,此刻想来却越发的沉甸甸。当时,礼节性劝慰的话自己也说过了“你们已经尽力了!”此时,却发现,那样的话似乎苍白的可笑。毕竟,那个时刻,我没有在那里,而他们在。他们在没膝深的水里,挽救带电的器械,在被冲垮的公路上推行抛锚的汽车。可是,依旧未能挽救这场精心组织的演出。所以,郑导演的心境,此刻我能了解;关牧村在抛锚的汽车上,有感而发那一曲《多情的土地》时的心境,此刻我也能体会――想为他人做些什么,而面对自然无情的打击,却那么软弱无力,那一份无奈,我能理解。
“还有一个一拖捐赠拖拉机的负责人,”郑导演说:“那天,面对那么多的灾民,只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老百姓这么欢迎我们,我觉得拖拉机送得太少了。’”
郑导演的目光是模糊的,似乎在回忆那个场景。那个负责人,再后来的录像中我也看到了。语气中,带着懊悔。此时,他的心情,我似乎也可以感受了。“太少了……”是他对那满目疮痍的抱歉么?那么,我们又做了什么。
于皓瑾:当前,“三农”问题是我国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此次的“手挽手”活动,旨在通过各方努力帮助各贫困地区脱贫致富,那么,此次的“手挽手”走进辽宁抚顺县行动,除了大型演出这些丰富广大农民文娱生活的活动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实质性的帮贫脱困活动?
“那是当然,”郑导演莞尔,“这次的‘手挽手’活动,就是要倡导以挽地方政府之手,挽企业之手,挽科技院所之手,挽艺术团体之手,送科技、文化、卫生‘三下乡’为主要内容的系列活动演出。辽宁抚顺县是此系列活动的第一站。
我们遭遇的这场暴雨是12日夜间23点左右开始下的,12日白天我们的摄制组还在当地的汤图乡进行了慰问演出并送去了两台一拖集团赠送的拖拉机,13日白天我们还冒雨组织了科技下乡,中科院院士蔬菜专家方智远到农户家进行现场辅导,传授科技知识,歌唱家关牧村作为爱心使者也亲临农家进行演出。原定14日上午到希望小学捐赠创维集团的电视机,不料想,暴雨的来临使这一切计划化为泡影。”
于皓瑾:虽然,这次的大型文艺演出被迫取消了,可是,所有的演职人员并未撤离,听说,你们又兵分两路奔赴灾区一线,进行了救灾慰问演出,具体的情况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么?
郑导演:“14日一早8点钟,我们两路人马开赴了洪灾第一线。可是,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们远没有想到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幅景象……”说到这里,郑导演略停了一下,似乎那个曾经亲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路之上满眼尽是被洪水冲垮的村庄,淹没在大水中的民房,被冲毁的桥梁……
我们剧组去到的地方,是一处河流与公路相隔断的地方,公路的一面是湍急的洪水,另一面是村庄和农田。公路已经被冲垮了二分之一,如果公路被冲断洪水就会直逼村庄和农田。眼看着绿油油的马上就要收割的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剧组人员到达地方后,立刻和当地群众一起参与了装沙袋的工作,并在现场即兴为群众演出。创维集团副总裁也现场表示捐赠10万斤大米,以示心意。
另一组人马到一座小学,现场组织了演出、发出我们音像出版社的光盘。著名曲艺表演艺术家姜昆、戴志成即兴创作表演了抗洪救灾的节目,现场气氛热烈融洽,受灾百姓备受鼓舞。”
采访结束,脑海里浮现的是这次“手挽手”行动在风雨中慰问的一幕幕, 走在黯淡下来的城市中,脑海中那一幅幅白描的画面却生动起来,好像被浓重的画笔添上了颜色,线条虽不明显,色彩却分外鲜明。
喧嚣了一天的城市,终究安静下来时,伏在案上,思绪却难以抚平。沏一杯淡茶,暗笑自己无知。原来,对于这样一个习惯了逃避感动的人来说,这一种涌动,是那样的弥足珍贵。放一曲《多情的土地》,脑海里回应的是关牧村在被水围困的汽车上那远眺的眼神。此刻的心境,似乎让我明白了一些原本以为熟知的道理,也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今天与郑导演那些看似平实的谈话。
一向厌倦于林林总总煽情口号的我,此时,却也陷入了沉思。一场夭折的演出,一些平实的话语,一首普通的歌曲,此刻却让我明白了一些本以为熟识的道理――原来,早已疲劳的感动,并非满含泪水的凝望,并非声声泣血的倾诉,真实的感动,就只是这一份平实中来,又难以言喻的涌动,而真实的那份无私的关怀呢?
……
忽而,想起一幅古联:
有形大艺扬真性,无界上品戒虚华。
原来,如此……
遥望这个第二天又将喧嚣起来的城市,此刻,竟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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