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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新疆石人:草原帝国志(一)(探索·发现2005-18) 

央视国际 (2005年05月13日 13:39)


阿勒泰青河县石人石堆墓

  在新疆博尔塔拉米尔其克大草原上,矗立着一些石刻人像,哈萨克牧民称它为森塔斯,在哈语里森塔斯就是人像之意,因此人们也称它为草原石人。

  多都克是米尔其克大草原上的一位猎手,每次出去狩猎,他都要到这里来祭拜。这种习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他来说,也许永远是一个谜。

  而在距离博尔塔拉千里之外的阿勒泰市切木尔切克乡,也一直演绎着另外一个传说。就在这个乡的喀拉塔斯村的公路边上,有一个小山岗,山冈上有一堆黑色的大石头,在这一堆石头前立着一个石人。这尊石人与博尔塔拉米尔其克大草原上的石人,有着明显的区别。石人雕刻简单,只在面上雕刻出了鼻子和两个圆眼睛,嘴只是雕刻出了一条线,其余部分未加任何雕琢,石人显然是用后边的黑石头雕刻的。因此,当地村民称它为喀腊塔斯石人,意思是黑色石头人。关于这些石头和这尊石人,当地百姓世世代代都传说是天外来客。尤其是这一堆黑色的石头,用锤子敲击还会发出不同的声音,百姓们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而在他前面立的这尊石人则是外星人作得记号。所以,精明的哈萨克牧民阿米娜,就在这里盖起了房子,用铁丝网将石人圈了起来,作为一个旅游点,向过路的游客重复着它们的传说,阿米娜一家也因此每年有几千元的收入。

  草原上这些神秘的石人,究竟来自何方?它们是什么人,什么时候留下来的?这不仅是牧民们的疑惑,同时也引起了考古界的注意。早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我国考古工作者就在北疆的草原上开始了调查。随着石人发现的增多,学术界的说法也各有不同。有关石人的各种传说,也在天山南北传的更加沸沸扬扬。

  王博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的研究员,他第一次听说森塔斯这个名字,是在1976年。那时他刚刚大学毕业,就被选调到自治区文物普查办公室,对新疆草原上的文物古迹进行普查。


敖包

  就是这次调查,决定了王博一生的追求。从那时起,为揭开石人之谜,王博无数次地游走于草原,对石人的分布情况和类型特点展开详细的调查。

  他每发现一处石人,都要对这些石堆的型制、规模,进行详细地测量;对石人的造型特点作细致的分析。然后画图、拍照和记录。并根据这些石人所处的地理位置,给它们命名,进行类型学划分、比对,从而找出它们的共同点和不同点。

  王博:“这个地方叫喀依纳尔,这个石人叫喀依纳尔石人,这里一共是5尊石人,这5尊石人的雕像风格都是一样的,这个是个男性石人。主要是根据它有个胡子,这个,胡须的胡子。下面是阴刻的一个嘴,它这个一排是有三尊,这三尊是男性的,他们都表现的有胡须。”

  而这两尊石人的雕刻风格与前三尊相似,但王博认为他们应该是女性石人。认为她们是女性石人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她们没有胡须,而且体态小,比较秀气,有女性的特征。

  在调查中,王博还发现,这些石人虽然形态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均面向东方。这类石人,最初发现于阿勒泰市切木尔切克乡喀依纳尔村西南,所以王博就以村名为其命名。在这些石人的背后,也有一个用石板砌成的长方形矮墙,好似一个院落的外墙,东西长55米、南北宽30米,占地面积约1650多平方米。就在这个矮墙的中心位置,还有一块鹅卵形石头,石头上有一些磨制的凹坑,明显是人工所为。这些神秘的符号,与石人有着什么关联?又蕴含着什么意义?

  这尊石人与阿塔勒克石人和喀依纳尔石人不同的是,石人雕刻的也更具有个体形象特征,双手还抱着一个杯子,这个杯子说明了什么?这尊石人与阿塔勒克石人和喀依纳尔石人,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差异呢?王博感到困惑不解。所以,他将这尊石人作为一个类型的代表加以研究。


历史学家岑仲勉

  这些年,新疆考古工作者经过调查发现,在北疆草原上发现更多的,还是这些具有写实效果的武士型石人。之所以称它们为武士型石人,是因为这类石人的腰带上都挂着佩剑和短刀,右臂上屈,手里拿着杯子,有的拿着罐子,左手抚剑或握刀,一副凛然威武的英雄气概。此外,它们穿着的衣服也更加地讲究,身着长袍,长袍明显地雕刻出了双翻领或单翻领,面部雕刻也更具肖像化,大都佩戴耳环,从鼻子、眼睛、嘴的塑造来看,武士型石人有着较明显的个体形象特征。这类石人在北疆的广大草原上都有发现。

  随着被发现的石人的增多,类型也更加复杂。这对于王博来说,愈加千头万绪,无从下手。这些形态各异的石人,是同一时代不同民族的产物,还是不同时代不同民族的人所为呢?如果说是同一时代不同民族的产物,他们是基于一种什么信仰?为什么不同民族会有同一种文化现象出现呢?如果说是不同时代不同民族所为,为什么他们会有同一种雕刻石人的风俗呢?就在王博为解开石人之谜困惑不解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困惑又出现了。

  上个世纪70年代后期,王博在调查石人的过程中,又在青河县查干郭勒乡什巴尔库勒大草原上,发现了另外一种更加奇怪的石刻雕塑。这种石刻雕塑,大都是用青色花岗岩或者是白色石英石做材料,多为柱状体,通高均在三米左右。这种雕塑不同于石人,有的在石头正面的上部雕刻有一个圆环、圆环下是一窜橄榄型的连点,在碑体的两个侧面上部还刻有三道斜线。在碑体的正面雕刻着马、野猪和鹿的图案。有的还雕刻着弓箭袋和匕首。特别是眼前的这尊近似于石碑的雕塑。石材为青色花岗岩,柱状体。在碑体的正面刻有一个圆环,圆环下有一串橄榄型连点,直线排列绕碑体一周。而在连点下,却雕刻着五个奇怪的动物图案,但它们又相互穿插关联,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这些图案雕刻的是什么动物?王博经过仔细观察,将其单个图案拆开来看,他发现动物的身子像是鹿身,特别是鹿角显得格外醒目。而它的嘴,却像是仙鹤的嘴。王博经过认真分析判断,这种动物显然不是现实中的动物,很有可能是一种象征性的艺术夸张。那么,这种象征指的是什么?这种夸张的手法,究竟要传达一种什么信息呢?

  鹿石的发现,对于王博来说是一个惊喜;但是要认识它们,却又多了一道难题。有的人认为那些鹿石上的圆环、连点和斜线,是古代部族的文字;也有的人认为那些图案,是某个部落的图腾,种种猜测各执一词。为了弄清鹿石和石人之谜,王博决定将它们一并研究。

  在什巴尔库勒上百公里的大草原上,王博在几次的考察中,发现了30多例这样的鹿石。这些鹿石的造型特点,虽然与石人相差甚远,但是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在它们的背后都有一个石堆。只是石堆的规模要比石人后面的石堆大得多。

  这些石堆究竟是什么?是祭坛,还是坟墓?在它的下面埋藏着什么秘密?它和这些奇特的石雕传达一种什么信息?鹿石与石人又有什么关联?一系列的问号让王博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在草原上广泛地走访牧民,希望能从他们的传说和对鹿石及石人的态度中,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鹿石

  20多年来,王博在调查石人的过程中,发现牧民们普遍对石人有着很深的感情。这是一种信仰,还是一种习俗?这些石人或鹿石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有些石人遭到了破坏,而有些石人却能完整地保护下来?

  牧民莫尔扎西:“我们听说这个森塔斯是蒙古族的一个女名人,有些研究它的人也这么说。我们现在保护它,不让人破坏它。”

  一个蒙古族的女名人?莫尔扎西的话引起了王博的注意。哈萨克族,是在清朝朝乾隆年间,才从中亚游牧到达这个地区。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是蒙古人生活的领地。因此他联想到,蒙古人有着祭祀敖包的习俗。什巴尔库勒的石堆不就像蒙古族的敖包吗?难道这些石人和鹿石是蒙古族的历史文化遗存?

  但是,王博经过多年的实地考察,并查阅了大量的历史文献资料,发现蒙古族虽然有祭祀敖包的习俗,但却没有在敖包前立鹿石或石人的记载。况且,敖包和那些巨大的石堆,在型制上也有着很大的区别。如果说有关联,也可能是一种草原民族习俗的延续和传承。王博由此推断,要探寻鹿石和石人的主人,揭开石堆下面的秘密,应该到元朝以前的历史中去寻找答案。

  新疆目前发现的200多尊石人,主要分布于阿尔泰山、天山、准葛尔西部山地的10个地州市境内。王博根据石人的造型特点、雕刻方法及其风格,作了类型学划分,初步分为十六个类型。王博在掌握了石人的第一手调查材料之后,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曾两次进京,到国家图书馆,在浩瀚的历史典籍中,企图找寻有关新疆草原石人的点滴线索。但是,他经过查阅了大量的历史文献之后,却发现了一系列问题。首先关于石人的称呼,就让他如坠五里云雾,更加地迷惑不解。

  在我国,最早发现新疆草原石人的,是清朝末年的旅行家徐松。他在《西域水道记》中,记载了在新疆伊犁河以西,发现了石人的经过,并怀疑是古代军人墓葬的附属物,与唐代昭陵前的石翁仲一样。


鹿石

  对于这样的结论,王博产生了质疑。他认为,新疆草原石人与唐昭陵前的石翁仲,无论是造型特点,还是雕刻风格,都有着很大的差异。因此,王博怀疑,它们的文化内涵也不会相同。因为,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中原地区的农业文明和草原地区的游牧文明,是两种不同的生产、生活方式,各民族的生活习俗、文化特点也不尽相同。

  早在十七世纪末叶,荷兰探险家尼古拉.魏律,在西伯利亚也发现了几尊石人,石人旁边还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雕刻着一种奇怪的符号和图形。因为石碑上的图形和符号,与北欧的一种未解诂的文字类似,所以就取名儒尼文。儒尼,在北欧语言中具有神秘之意。如果这种奇怪的图形和符号能够破解,那么石人之谜就有可能被揭开。所以,从那时起,多个国家的几十位学者,经过了200多年的漫长岁月,才于上个世纪初破译了它的秘密:这是古代强族突厥人所创造的一种文字,“巴力巴力”就是一句突厥语。那么“巴力巴力”是什么意思呢?

  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岑仲勉先生认为,“巴力巴力”指的就是分布于亚欧草原的石人,并认为“巴力巴力”,就是汉文献中记载的突厥“杀人石”。

  “杀人石”,在我国历史典籍中也有所反应。《北史.突厥传》和《隋书.突厥传》记载,突厥战士生前杀一人,死后则在墓前立一石,有的成百上千,以此来昭示突厥武士的显赫战功。那么,新疆草原石人,就是岑仲勉先生所说的“杀人石”吗?对此,王博也提出了异议。

  在上个世纪80年代,王博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了在南西伯利亚和蒙古国发现的,几尊突厥儒尼文碑铭的俄语资料。他在发现于南西伯利亚翁金河畔的翁金碑铭第三行,就看到了“巴力巴力”一词,并且带有一个集合名词,意思是“勇敢的人们的‘巴力巴力’”。而在阙特勤碑铭上也看到了同样的称谓。碑铭第十六行写道:“朕等树立毗伽可汗为吾父可汗之第一‘巴力巴力’。”阙特勤是突厥汗国的一个王,死于公元732年,他的墓地遗迹,是1889年在蒙古国境内发现的。由此王博推断,“巴力巴力”指的就应该是草原石人。那么史书上记载的杀人石,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标记呢?

  近年来,王博在探寻石人之谜的同时,也在寻找着有关“杀人石”的证据。他认为,只有找到了杀人石,才能排除草原石人就是杀人石的疑惑。


切木尔切克石人

  2004年8月,王博在新疆青河县什巴尔库勒夏牧场的一堆乱石岗前,发现了几十宗没有任何图案的立石,在这些立石的地槽里,填满了类似的条石。他怀疑这些立石,有可能就是史书中记载的“杀人石”。

  那么,新疆草原石人就是史学界所公认的突厥石人吗?突厥族在历史上是一个怎样的民族,他们为什么要雕刻这些石人呢?一个个问号,引导着考古学家们,继续探索它们的历史真相。

  (CCTV《探索·发现》供稿,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责编:红立  来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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