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孩子还需要父母的照顾、呵护，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在老子故乡河南鹿邑县的远志高中，一个男孩子从五岁就已经开始背着姐姐上学，而且一背就是十年。常理来说啊，这姐姐应该照顾弟弟才对，而这回却是弟弟背着姐姐，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呢？

　　河南省鹿邑县远志高中，弟弟韩渺正背着姐姐上楼梯。

　　河南省鹿邑县远志高中执行校长 牛国章 ：这一幕，我见了不知多少次了，每次见到心里都热乎乎的。

　　河南省鹿邑县远志高中学生：每次我们早上上学的时候，都能看到韩渺带着他姐姐，楼梯比较陡，韩珍的手就放在这，韩珍腰部就往下坠。

　　弟弟韩渺15岁，姐姐韩珍17岁。

　　河南省鹿邑县远志高一（七）班学生 韩珍：如果没有我弟弟，可能就活不到现在，就是活到现在，也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就是一个废物。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事啊，还要从姐姐韩珍小时候说起。韩珍出生在鹿邑县贾滩乡方庄村，一岁两个月的时候，患上了小儿麻痹症。

　　韩珍母亲 陈荣：先到郑州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回来以后就在村里治。后来全身残疾，就两个胳膊一个头是好的，其他的都是病，在家里她只能爬。

　　姐姐 韩珍：3岁的时候，我们村的小伙伴都喜欢到河边摘那花草什么的。我根本就赶不上他们，从那时我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想跟他们一起玩，一起跑，就是跑不了，就是爬。

　　比她小两岁的弟弟一直和她感情很好，看到姐姐出不去，就经常在家里陪着姐姐。七岁的时候，韩珍的一位表姐花了150元钱，从郑州为她买了一辆旧轮椅，就是这样的一张轮椅，对韩珍来说就是她的腿，一用就是十年。

　　姐姐 韩珍：刚买回来的时候，也不能骑，带子瘪了，没有气，都不可以使了，我爸在那里修理了两天，把我的心情都修理没了。

　　修好的第二天，弟弟就推着姐姐来到村头的公路上，整整“疯”了一个下午。

　　姐姐 韩珍：我觉得我可以和别人一样了，我当时这么认为的，我也可以跑了。

　　也就在这一年，七岁的韩珍，看到身边的小伙伴们背着书包一个个走进学校，向父母吵着闹着要去上学，而一个只有头和手可以活动的孩子又怎能上学呢？

　　姐姐 韩珍：我跟母亲说别人走着去，我爬着去，我妈挺犹豫的，一次次地拒绝我，不让我上学，我就当时看着我妈在想为什么不让我上学，别人都上学了，为啥我一个人在家？

　　孩子的一次次恳求让父母犯了难，村里的小学离家有一里多地，女儿不能走路，又怎么去学校呢？就算到了学校又有谁照顾她呢？

　　孩子上学的愿望是那么的迫切，而父母又要为了生计，又要照顾生病的外婆，实在没有时间去照顾她，韩珍上学变得根本不可能。就在一家人为难的时候，当时才5岁的弟弟韩渺却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想法。

　　韩珍母亲 陈荣：他说妈，我也上吧，我也上学，我推着俺姐，也能照顾俺姐。

　　他来照顾姐姐上学？5岁的孩子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又怎么照顾好残疾的姐姐呢？而且当时的韩渺还没有轮椅高呢，轮椅、姐姐都要比他重，他能行吗？可是目前也实在没有办法了，父母答应先试试看。

　　姐姐 韩珍：我弟弟一说，我就觉得有希望了，我就心里非常兴奋，我弟上学，我就有希望了。

　　到了开学的第一天，母亲先把姐姐放在轮椅上，再由弟弟推着一起走进离家一里多地的方庄小学。

　　姐姐 韩珍：在（轮椅）后面有一个铁扛，我弟弟特别矮，够着挺难的，走不好就把脚扛到铁扛上了，整个小学他的腿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从来都没有好过。

　　姐姐 韩珍：到那以后，我平时都爬惯了，我就下车准备爬，我弟弟不让，他怕别人笑话我，就不让我爬，硬拖也要把我拖到座位上，我的两只脚就基本上是在地上拉着的。我趴在我弟弟背上，可以听见我弟弟呼吸，就像一个人憋了好久出不来气的感觉，你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腾腾的。

　　小小的身躯拿出了全身的劲，背着比他大两岁的姐姐，他能坚持多久？

　　河南省鹿邑县方庄村方庄小学原校长 陈允福：我是他第一任老师，当时也有这种想法，试试看，一天两天好办，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好办，久而久之，能不能坚持下去，我是怀疑的态度，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一年过去了，还依然是持之以恒，我就看这个学生有决心，品德不错。

　　就这样，韩渺每天推着姐姐走在这条上学的路上，不管刮风下雨从不间断，直到现在，学校老师和村里的人还能记得他们很多事情。

　　河南省鹿邑县方庄村方庄小学 王宗跃：我教他语文，有一次，来到学校，身上都一身泥，他弟弟在那哭，她也哭，我就问他们怎么了，她就说弟弟摔倒了。

　　河南省鹿邑县方庄村 村民：这方圆几里都知道，当时就这么高一点。

　　河南省鹿邑县方庄村 村民：那时候可没有柏油路，那时候的路让大人推都推不动，他就推，成天推，可怜，谁看了都感动，他姐七岁，他才五岁。她就靠着她小弟，要不然她也上不了学。

　　本来姐弟俩上学的路就已经很艰难了，而这期间韩珍一场遭遇，则让他们的生活雪上加霜，是什么样的遭遇呢？

　　姐姐 韩珍：我不想说那件事，就是那种瞧不起，蔑视，然后随便欺负你。

　　从韩珍的表情我们不难看出来，这事对她的影响一定不小，小韩珍到底遭遇了什么？从他们母亲那里我们得知，韩珍一直觉得弟弟背她太辛苦，渴望自己能够自食其力，也就是这种想法，在韩珍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被人骗到了南方，到底被骗去干了什么？后来，韩珍还是告诉了我们事情的经过。

　　韩珍母亲：下半期刚开学，上俺家来了二个人，他们说来招工，主要是招残疾人。

　　一边学习一边做工，一个月还能发400块钱，骗子把话说得很圆。也是为了让弟弟不再那么辛苦，让韩珍有个好出路，善良的母亲和韩珍都同意了，然而，摆在韩珍前面的却是一个怎样的骗局呢？

　　姐姐 韩珍：跟我们说没有路费了，也不知道从哪给我们找的破衣服。当时，我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是让我们学那种在大街上乞讨的人。他说，你们几个如果不听话的话，就把你们几个扔到火车道上去，把你们几个统统推下去。当时，特别害怕。那天我只要了70块钱，别人都要了100，那个头就不相信我，就给了我一巴掌。

　　韩珍母亲 陈荣：咋会知道呢，她表姐，也是小儿麻痹症，比珍珍轻，她也去了。到那里以后，一个星期就发热，也不能吃饭，叫把她运回来，我们才知道。她要是没有病，我们也不知道。连出去带回来总共21天，我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跟人家跑了三个站，一见到她，一脱衣服，这孩子不能看了，一个身上全是蚊子咬的包，都不能要了，冒水。

　　也许就是这段特殊的经历，姐弟俩的心靠得更紧了，学习也更加努力。2002年8月，姐弟俩考上贾滩乡一中，学校离家里更远了。为了不耽误上课，11岁的韩渺用自行车，每天拉着姐姐的轮椅在家与学校之间往返数次。

　　姐姐 韩珍：把绳子系到他后座上，他在前面骑，我在后面掌握方向。

　　2005年中考，姐弟俩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高中，本来是好事。然而父母却不知为什么做出一个这样的决定：只能让一个孩子上高中。

　　姐姐 韩珍：我考了495，弟弟考了512分，总分600，我们县的高中基本都给我们发通知书，但学费一个比一个高，我爸就说这快开学了，你们俩的学费只凑齐了一个。

　　韩珍母亲 陈荣：家里总共二亩地，那几年棉花收成不好，不光是经济问题，住房、吃都是问题，所以就跟他俩说，你看你俩谁上。韩珍说弟弟，上吧，背我这么多年了，也算上过学了，就算我去上学，也没有多大出路，韩渺就说，你去上吧，我出去打工也能养活自己，你要是不上，你咋办，

　　姐弟俩为了让对方上学，第一次发生了激烈地争吵，就在这时候，鹿邑县远志高中的老师们来到他们家，他们来干什么？

　　河南省鹿邑县远志高中校长 张玉东：学校的一个老师就是这个乡的，告诉了我们他们的情况，几个校长就过来看了一下，当时家里非常穷，家徒四壁，已经没有钱让他们上了，看了以后，我们就考虑了很多，学费这块倒无所谓，我给他们解决，全部减免，生活费每个月给他点资助

　　于是，姐弟俩来到了鹿邑高中。校方考虑到他们住集体宿舍不方便，就专门把教师的一间宿舍腾出来，让他姐弟俩住。

　　韩珍母亲 陈荣：住了几天才知道，那房子是毛老师的，他们在外租房子，却把房子让给了我们。

　　姐弟俩很快就和同学们打成了一片，该怎样更好地帮助他们，老师和同学们一直都在想办法。

　　河南省鹿邑县远志高中高一（七）班班主任：两个人学习非常刻苦，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内心振动挺大的，小女孩走都不能走，而且她脊柱开始变型了，因为楼里没有厕所，要出去比较远，而且现在孩子也大了，弟弟背着她去的话不太方便，班里有时候女同学帮着一块儿。

　　河南省鹿邑县远志高中高一（七）班 同学：他们俩都很乐观，有一天，我们俩因为讨论什么，他还跟我说，不行的话，我们到操场上比赛，她把她自己当成健康人了。

　　姐弟俩的教室在三楼，每天上课，弟弟需要背着姐姐迈一百多级台阶走到教室，每天上下要好几次，就在这段楼梯上也不知洒下了韩渺多少汗水？。

　　弟弟 韩渺：以前背的很吃力，遥遥晃晃地，差一点就跌倒，现在上楼都不要紧。

　　记者：现在背你姐姐很熟练了吧？

　　弟弟 韩渺：那现在经过十几年的训练了，当然会背了，

　　姐姐 韩珍：以前在我弟弟背上趴着的时候，感觉到很危险，稍不留神就会掉下来那种感觉，现在不会了，现在觉得地面离我太远了。

　　话虽说得轻松，可毕竟是背着个人，磕磕绊绊自然少不了，去年夏天的一天，弟弟就因为一脚踩空，两人一起滚了下去。

　　姐姐 韩珍：我先掉下来，因为我在我弟弟背上，我弟弟身子一斜，我先掉了下来，我弟弟比我滚的时间短，他就拽着楼梯扶手，我什么都没抓住，就掉下去了。当时爬起来，就好像掉到我身边一样，我当时见我弟弟就心疼我弟弟，当时特别特别内疚。

　　弟弟 韩渺：摔倒之后，姐姐说不想读了，她从没有过辍学的念头，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就说，你要是现在不读了，那我不就白摔了吗？

　　他们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校园，得到了同学们的尊重，姐弟俩生活的信心也更足了，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弟弟韩渺在上学期期末考试中还荣获了一等奖，得了学校的500元奖学金。

　　姐姐韩珍：上高中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弟弟背上十年的生活，姐姐生活上有些依赖弟弟，可如今毕竟大了，考虑了将来，姐姐觉得应该有所改变。

　　姐姐 韩珍：我弟弟不在我身边，我就没有着落那种感觉。我弟弟照顾我非常周到，知道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长大以后，我们都要有各自生活，我现在就在培养这种独立生活的能力，我想我应该把我弟弟解放出来，应该把他放飞了。

　　弟弟 韩渺：现在我就希望我和我姐考上同一所大学，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她，尽我最大努力，能和她在一起就在一起，如果不能在一起……我不想和她分开，我怕她生活上有困难。

　　十年的求学路，弟弟推着姐姐共走了一万多公里，仅仅是从背到放下这个动作，韩渺就至少做了三万多次。

　　河南省鹿邑县远志高一（七）班学生 韩渺：我姐想有更多的朋友，想跟别人一样不受歧视，学习知识。也是因为他是我姐，她想上学，我必须背她，这是我的责任。

　　记者采访期间，孩子们的父亲带着他们的外婆去郑州看病了，我们没采访到。我们也曾跟韩珍说，你这轮椅该换换了，她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再说也没有钱，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换一个那种自己可以控制的轮椅。再过两年，姐弟俩就将面临上大学，弟弟韩渺说除了考上同一所大学外，他们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我们也期待观众朋友能给这对姐弟出出主意，让这弟背姐的求学路走得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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