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偶然听广播,里面的女主持人和男嘉宾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小时候的种种记忆,滚铁圈,跳皮筋,白衬衣,蓝裤子……仔细听来,竟然又是70年代生人的话题,想必广播那头的两位也是“70代”了。同样的话题如果是在几年以前听到,身为“70代”的我肯定会把收音机的喇叭开大,听得眉飞色舞,再把这些道听途说拿到朋友那里卖弄一番。因为那时候我年轻,因为那时候这个话题还很新,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想过啥叫“70代”。
有关“70代”的讨论从上个世纪末就开始在网络上热炒了,那时的“70代”们虽然都还未到而立之年,却已经在掏空儿时的记忆向社会抛售。贩卖回忆和梦想仅仅是开始,后来“70代”又以“灰色”的一代,夹缝中求生存的一代自居。好像这一代人的苦最大愁最深。当有前辈在网上对此提出异议,一针见血地指明“70代”的弱点和缺点时,“70代”像受了惊的刺猬,马上树起长刺对有微词者群起而攻之。那时的“70代”真是一个热门话题。热得有点走了型,变了味。
2003年夏天,一位同事的倡议促成了《见证?亲历――生于50、60、70年代》的诞生。最初的70年代本来也由那个同事承担制作。后来由于他的离开,这个接力棒才传给了我。身为“70代”的一份子,我对这个话题早有耳闻,最初的创作思路也逃不出儿时回忆的窠臼:共同的游戏,共同的电影,共同的书籍,共同的爱好勾勒出一个年代生人的共同记忆。
采访按照既定的思路开始了,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当我把准备好的一个个问题抛给采访对象以后,他们的反应并不像网络上的讨论那般热烈。
“小时候玩的游戏……有点记不清了”。
“你跳皮筋吗?”
“跳过……”
“喜欢的电影?有几部,名字记着,看电影的经过早忘了。”
如此问答式的采访一个接着一个,简短的回答和忘却的记忆把我的耐心和信心磨没了。
“你就不能讲讲小时侯看电影时发生的故事,玩游戏的经过,怎么都是一句两句话就说完了?”
“……”
面对我没有礼貌的责问,采访对象无言以对。失败的采访,失败的问题,失败的创作思路。
在阅读了一系列其他年代生人的文章之后,我开始反思我的创作,一个个问题逐渐地浮现出来:“70代”难道永远是身穿棉猴,手持红果冰棍,每天哼着《学习雷锋好榜样》的一群长不大的孩子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当他们面对镜头时,却又讲不出来呢?如果不是这样,“70代”真实的一面又是什么呢?我该通过怎样的手法和问题表现“70代”的真实呢?
后来,一本名为“生于70年代”的杂志专刊启发了我。专刊针对几十位70年代的生人,设置了统一的问题,这些问题里面没有一个陈词滥调,都是围绕现实生活和将来的走向提出来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设想一下三十年以后你在干什么”。杂志有杂志的特点,有些我是学不来的,但是我的思路却一下子被它打开了,记得罗大佑在《光阴的故事》中不是这样唱的吗――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罗大佑改变了,“70代”也在改变。看看身边的朋友和同龄人,有的变成了蓝眼圈黄头发的恐龙,有的成了衣冠笔挺的海归,一个个踌躇满志,最不济的也是我这样不蓝不白体力脑力一起出卖的电视人了。再拿小时候那一套出来叫卖一是显得幼稚过时,观众不会买帐。二来那也不能代表真正的“70代”,因为真实的“70代”是今天现实生活中的“70代”,是具有历史纵深感和反差感的一代人。
《见证?亲历――生于70年代》终于在磕磕绊绊中诞生了。节目做出来后总是与你的预期相差很远。看过节目的人可能还会问:啥叫“70代”?您问我吗?我也说不清楚。各人。的感受都不一样,我的节目就是我所感受到的“70代”。
每个人的心中,也有他所认识的“70代” 。
责编:李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