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寒冷的早晨,我去了那个偏僻的小村庄。
颠簸的土路,飞扬的尘土,低矮的房屋,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到了。
山里的气候出奇的冷,寒风穿过厚厚的冬衣戳着皮肤,让人麻麻的。掖紧了衣服,我走进了岳大娘的小商店。这是一间只有5、6平米的路边小卖部,简陋的货架上摆着几瓶劣质的白酒和一些方便面。屋子里没有一个顾客,显得极是冷清。
采访在大娘拿出厚厚的一叠欠条中开始了。
呼呼的寒风吹打着门帘,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采访不时地被打断。大娘不健谈,甚至有些木呐,但从她那嗫嚅的嘴唇上,我读出了大娘内心的焦虑与期盼。
不知什么时候,小商店的门口聚集了很多闻讯而来的村民,一个个缩着脖子,躬着腰,默默地站在屋外的寒风中,没发出一点响声。我知道,他们是在等我,我一急,匆匆地结束了与大娘的谈话,来到了门外。
那是多么壮观的一幕呀,感谢摄像师用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刻。
我刚来到门外,十几张欠条簇拥了上来。看着那双双粗糙的手,颤抖着的双唇,那一刻,我的眼睛潮了,从那些期盼的眼神里,我知道了他们的艰辛与无奈。
经过交流,我了解到。原来,从山西太原到长治的太长高速公路途经他们的村庄,村民们出工干活,卖给施工队猪肉、鸡蛋、豆腐等生活副食品,可是,路通了,钱没给,人也不见了。
山里的气候不仅冷,而且干燥,经过一天的暴吹,我的嘴唇已经裂开了道道血口子,红肿得厉害,出奇的难受。天黑了,我们往回赶,坐在四面透风的面包出租车里,不知怎的,白天村民的那些眼神总是在我的眼前晃动。
回到县城,买了管润唇膏,厚厚地抹在嘴唇上,真是神奇,火辣辣的嘴唇顿时舒服了许多。感谢它的发明与制造者,这东西的功效真是不错,让我减轻了些许痛苦。
可是,那些村民们的痛苦谁来帮他们减轻呢?
晚上,白天的出租车司机打来了电话,说他的车底钢板由于道路的原因被颠断了一根,正在修理铺里修理,明天他不想再去了。放下电话,我苦笑不已。
第二天,我特地上了趟刚刚建成通车不久的太长高速公路。宽阔的道路,平整的路面,一辆辆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站在路边,我怎么也想不通,难道这项山西省的重点建设工程,这条为民造福的公路是靠了村们的泪水建起来的吗?
在太原一个简陋的招待所的房间里,我再次见到了一群从村庄里来这要钱的村干部,他们20多人挤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男儿有泪不轻弹,见到我们,五尺的西北汉子个个泪流满面。
18日,我结束了采访。黑北京的火车上,那双双眼神还是在眼前晃动。我在想,到底是谁给了他们痛苦?又有谁去帮他们减轻痛苦?你,我,还是他?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唯有那一双双的眼神。
编导:储珠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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