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着脑袋穿越风险山谷
2001年2月14日,西方温馨浪漫的情人节,就在这天的下午3:37分,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境内发生了5.0级的地震。四川省鸭江县委一班人找出地图,看看究竟地震中心的位置在哪里,根据经纬度的对比,震中恰恰落在了鸭江县上波斯河乡的境内。
从李纪平书记的办公室往波斯河乡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大家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与电信联系,得到他们的反馈信息是,县城以南边远的四个乡通讯突然全部中断。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大家心里都明白一个沉甸甸的现实,肯定有灾情,问题严重了。县委立刻组织工作组,由书记李纪平和县长龙寺焦领队火速赶赴灾区。
县城边远处的四个乡位于雅砻江大深谷的深处,交通条件特别的差,没有公路。当时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比较安全,但是沿途要多走两天的路。如果要尽快赶到灾区,还有一条比较危险的路,这条路蜿蜒在大峡谷中间,地震后,这里有一段令人谈虎色变的大滑坡地带。工作组选择了这条风险山路。
1995年,曾经有一位卫生局的会计,在独自穿越大峡谷的时候,被飞石打死在路上,一个星期以后才找到他的尸骨。地震后这段路的艰险是难以想象的。夜晚,山路崎岖,险阻重重,地震势无忌惮的发着它的余威,抬头仰望,山石几乎是悬在空中,诡异的山石给这个宁静的夜晚凭空增添了几许阴暗的色彩。山上只是隐隐约约地传来鸟雀被过路人惊飞的击翅声。突然,山上悬着的石头失去了控制,纷纷下坠,汹涌的来势让工作组的同志躲避不及。民政局的一位副局长,被飞石击断了鼻梁骨,当场血流不止。当时的条件有限,加上他们的行程安排不容迟缓,仅仅是用胶布将鼻梁固定了一下,又匆匆踏上了行程。路上昼夜兼程连续走了27个小时,终于在2月16日的凌晨赶到了灾区。灾民们行藏族的大礼来迎接领导,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些领导能够及时赶到灾区,听说是从危险的山路过来的,他们都啧啧称奇。
他们流着热泪高喊:共产党万岁!
工作组及时赶到了灾区,在勘测中发现,虽然房屋没有垮塌,但是仍有一个令人担忧的隐患,震中的房屋经过地震的破坏,墙体都被震酥了,梁柱也错了位,幸运的是它没有垮,群众因此麻痹大意了,认为再也不会发生那样大的地震了,继续在这样的房屋里居住。
工作组和乡干部经过研究,觉得如果再发生一次大的余震,很可能发生伤亡事故,必须马上动员群众从危房中搬出来。
波斯河乡南根村的五保户老大娘,经过工作组几天的劝说,仍是不肯离开她虽然小但是比较温馨的家。县委书记听到这一情况后,马上来看望她。听说县委李纪平书记亲自来看望她,老大娘激动地迎出屋外,她非常感动地拉着书记的手说:“你是我今生看到的最大的官。”书记拍拍大娘的手,心疼地劝说:“大娘,现在全村的人都搬出去了,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也必须搬出去。你要相信,只要有党就不会让你冻着,也不会让你饿着。今天我是专门来接你的。”书记亲自将大娘搀扶出来,交给村支部书记苍仁泽照料,生活起居都由党支部安排。
疏散群众后的第三天,又一场地震袭击了这个村庄,山摇地动,巨石乱飞,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房屋大部分倒塌了。村庄,这座接近毁灭的村庄,由于群众疏散及时,没有一人伤亡。这次地震过后,所有群众都感到心惊肉跳,他们感谢工作组救了他们。此时此刻,他们首先想到了工作组的安全问题,村民们都搬了,可工作组还在危险地域指挥着。灾区人民不顾个人安危,自发地往乡政府跑,工作组就驻扎在那里。
当工作组刚刚离开乡政府,厨房垮塌了,差点儿将书记砸在里面。围观的群众看到那一幕,既心惊,又激动。
“咚!”一位老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任凭别人的劝说和拉扯始终不肯起来,他双泪长流地说:“解放以前,我曾经到拉萨去过,给菩萨磕过头,行过大礼,但是菩萨并没有保佑我,回来以后,土匪将我家洗劫一空。今天若不是你们,我们就没命了。我要给你们磕长头。”浑浊的泪水从老人的双目涌出来,围观群众的心涌起同样的感触。五保户老大娘也来了,看见书记,她也跪在书记的面前,抱着书记的腿就哭了起来,她哽咽着说:“共产党好,书记好……”感动的老大娘不知道如何表现自己心中的感情,她含着泪忽然高喊:“共产党万岁!”所有在场的群众,听到这一声高呼后,都一起流着热泪,共同高呼:“共产党万岁!”“共产党万岁!”
人倒了,人心全在立着
地震后统计的结果是,死亡23人,失踪7人,受伤142人,整个经济损失达到了两个多亿。作为百姓的父母官,党员干部强烈地感受到了自身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群众最需要的就是救灾物资的援助。但是这个乡所有通往外界的路已经被地震毁坏了,从山路行走很危险,余震不断,飞石随时有可能下来。山上,已经震松的山体随时都可能发生坍塌。乡长邓珠自己的家也垮了,没时间顾及,他主动请缨,带领几十个民兵,奋斗5天5夜,才将第一批救灾物资运送到地震灾区。当群众为得到了党和人民政府的救助而欢欣鼓舞的时候,邓珠突然昏到在地。为了参加抗震救灾工作,他日夜的操劳。在运送物资的路上,他已经发着高烧,痰中带着血丝,但是他隐瞒了病情。所有在场的群众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大家马上停止手头上的事情,将邓珠抱起来,“乡长是为我们累病的呀!”接着他们立刻将邓珠送到了县上的医院诊断:属感冒引发的肺炎。如果感冒期间注意,他决不会重病染身。
危险并没有过去,当一批救灾的干部赶到大滑坡地带的时候,碰上了又一次比较大的余震,灰尘弥漫,飞石滚滚。在这样危急的关头,一群民兵自发地涌向干部们,他们排成一排,用手拉着干部一个一个护送过危险的地方。干部们一再说:“你们不要这样,你们这么危险……”但是民兵回答:“我们只要还有一点良知,就应该以你们为榜样,你们能豁出去,我们也决不能畏缩。”干部们当场落泪了!
关键时刻县委书记要他立即回城
2001年的2月,注定要被载入鸭江县的历史。就在鸭江发生了两次地震后,又一场灾难突然降临。2月25日,鸭江的林区由于地震引发了一场森林大火,在紧急关头,不得不抽出一部分人投入扑救森林火灾的战斗中。救灾队伍经过几天的奋战,到达火场的时候已是疲惫不堪,扑救森林火灾的工作显得特别的艰难,带着悲壮的色彩。
火焰一次一次地扑上来,人们一次一次地将它挡回去。刚刚火势减小,就有人倒在地上睡着了,有时鞋、袜被火舌舔着了都不知道。
在临时架设的电台中,正在地震灾区进行抢救工作的县委副书记邢力接到了一个紧急通知,是县委书记李纪平的指示,通知他昼夜兼程地赶回县城,有紧急任务。
邢力曾经担任过林业局长,也担任过护林防护部的指挥长,扑救鸭江的森林火灾,他可以算作是一个土专家。他以为调他是为了扑救森林火灾。在李书记的办公室,他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他发觉李书记的神色有点儿不对,但是李书记什么也没有说,然后李书记将秘书们都请走了,关上门说:“老邢,我对不起你。”邢力感到莫名其妙了,他问:“怎么对不起我?”书记不敢看他,低声说:“我没有保护好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在扑救森林火灾中牺牲了!”如同晴天霹雳猛然炸响,邢力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他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他哆嗦地提出了一个要求:“我一定要看看我儿子的遗体,看了我才相信。”
在林业局设立的一个小灵堂里,亲爱的儿子静静地躺在一副门板上,脸被烟熏黑了,还有被树枝剐破的痕迹。看到最不想看到的景象,邢力的身体一下就软了下去,泪如泉涌,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书记将他搀扶起来说:“你一定要挺住,现在我们封锁了消息,他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我们县城这么小,是封锁不了多久的,你还得做你爱人的工作。”
妻子对他说出了惊天的话语
邢力忍着巨大的悲痛,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妻子看见他回家,从屋里诧异地迎了出来。她知道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丈夫是不应该回来的。她关心地问:“你怎么回来了?现在下面地震,抗震救灾的工作那么紧,上面又失火了,你怎么有时间回来?”邢力看着妻子关切的眼神,他的心一阵紧缩。他说:“我们进去说好不好?”他担心在外面说妻子承受不了会倒在地上。他坐在床边,沉默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他知道妻子肯定不能承受这样的事实,医生就在门后等着。妻子更加奇怪了:“你今天是怎么了?病了?”“没病,你要坚强啊,我们的儿子已经在扑救森林大火的战斗中牺牲了。”撕心裂肺的哭泣,肝肠寸断的母亲。任何人都无法劝说痛失爱子的母亲。
能将她从巨大的悲痛中解脱出来的可能只有邢力,他说:“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们老两口单独呆会儿。”他拉着妻子的手,更多的话无从出口,只是泪眼相看泪眼,在心灵上互相安慰。还没能从失子的伤痛中解脱的邢力明白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他的帮助,他拒绝了妻子挽留的眼光,他要回到灾区,他要去指挥扑火。
妻子见丈夫又要上儿子刚刚牺牲过的火线,她突然感到一阵揪心,失去了儿子,难道还要失去丈夫不成,她猛然拉住丈夫的手,挺直腰板说:“我失去了儿子,不能再没有丈夫,但目前灾区又不能没有你,我让你去,让你放手地去,可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邢力怔怔地望着妻子,他想象不到在这种时刻女人家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邢力紧咬着双唇,抑制着多种复杂的思绪,他坚定地向妻子点了头,那意思就是承诺妻子的一切条件,只要放他去灾区。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妻子提出的条件竟是要与他一道上火线!妻子真切地说:“儿子死了,你这一出去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倒不如让我与你一起去扑火,要死,咱们一块死,咱们一家在那边再团聚。”邢力这位铁打的汉子听了妻子这番话,张开双臂紧紧地搂着妻子,他再次哭了,不仅仅是因为儿子的不幸,他真的没想到天天相处在一起的妻子,天天拨弄柴米油盐的妻子,竟然体现出如此恢宏的大情大德。他答应了妻子的条件,夫妻双双在痛失亲子之后,凛然奔赴火线。
经过9天9夜的扑火战斗,火被灭了,山又静了,邢力夫妻俩将对儿子的思念寄托在扑救森林大火的工作中,完成了儿子最后的心愿。在庆功宴上,邢将酒洒向长天,洒向大地,他的心头在深情地呼唤儿子,用扑救森林火灾的胜利来告慰儿子的在天之灵,用自己的方式纪念亲爱的儿子。
地震、火灾让每一位干部都强烈地感受到“责任”这两个字的份量,让每一个百姓都忽然发现自己胸中原来装着如此的大义。在关键时刻,人们一切小得小失的意思都没有了,只有一种博大的情感在澎湃,在激扬,无数的事实都证明了这一点:中国人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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