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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历险记


  

  在许多人的眼中,南极是一个美丽而神圣的地方,站在山顶俯望大地,将是一种旷世美丽的景象,但这景象往往只会出现在荧幕上、图片上,而真正能站在南极山巅的,又能有几人?

  王国贵,不仅登上了南极的山巅,而且在南极工作和生活过。让我们随着他一起去感受那寒冷的美丽。

  南极风把那位炊事员吹没了

  在我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能够攀登到南极的顶端,领略他人所不能领略的迷人风采,这不仅是我对那景色的向往,而且也是我自我挑战的一种方式。在我印象中的南极应该是特别美丽、漂亮的,小企鹅都穿着黑色燕尾服,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皑皑的白雪覆盖着山顶,纯净而冷艳。于是,我努力并终于成为了一名南极考察队员,圆了我的南极之梦。没有想到的是,它成为我生命中最难忘的一段经历。

  真的到了南极,一切并不如我所想象的那样。南极的确很美丽,很多人都非常向往这个神秘的地方,但是在它美丽的背后,有它最恶劣的一面,就是他的天气,南极地区是全球气候最恶劣的地方,至今为止没有土著人在这里居住过,它号称有风极、寒极、风雪极。俗称它是暴风雪的故乡,被称为白色沙漠。最大的风力能达到每秒100米,最冷的时候是1983年7月20号,俄罗斯方面的勘测队在东方站测得的温度是零下89.2度,能使一杯滚烫的开水泼向天空,落下来就是冰渣。在南极,大风是司空见惯的,尤其是暴风雪。曾经有一个炊事员第一次到南极,他觉得外面刮的风刮到了生活洞,扑隆扑隆地响,觉得非常好奇,就想出去看看到底有多大风,他还拎了一桶水出去,一探头,这个人瞬间就没了,五六年以后,在距离我们所在的日本朝和站两公里以外一个雪沟里发现他。南极有白色沙漠之称,因为它非常干燥,又非常寒冷,所以那位殉难者的尸体也没腐烂,像木乃伊似的直直躺在那里,当时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泣不成声,心里的感受是用言语不能表达的。

  当时我是带着气象考察的项目去那儿的,搜集全年的南极气候资料,在长城站,跟国家海洋局从事气象事业的部门一起,做一些极地服务保证预报。恶劣的天气使我们的考察工作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南极有个安全气象条约,达到一定的风级就不能离开站区,只有风速小的时候,各洞有安全锁,都互相联络,有一根绳子,你可以拽着这个绳子走,就能保证一点安全。

  房子吹走了只剩下几根铁桩

  1998年冬天,南极的气候格外地反常,本来是该冷的时候没有冷,该暖和的时候,转暖了几天之后,又开始冷了。6、7月份,本应该是南极最冷并且出现极值的时候,由于南美洲太平洋的升温,出现了厄尔尼诺现象,还出现了一些森林火灾、旱灾。在南极也出现了考察3年以来的第一个暖冬。1998年确实冰溶水溢,全部溢出来了,它的平均温度比3年资料的平均数高了3.2度。可是到了7月末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反厄尔尼诺现象,反厄尔尼诺现象是太平洋的水温下降,跟厄尔尼诺正好相反,也称为拉尼纳现象,南极突然降温。就是把长城湾全部都封死了,冰的厚度有1.5米。我记得很清楚,是7月20号的一天,我零晨两点去野外观测,我们队长怕我出危险,他说咱俩一起去吧,一个人根本站不住。我俩走了不到30里的路,我们停停走走,每观测一个项目都要抱在一起才能停稳,非常费劲,当时我们的手已经要冻僵了,因为我要记录,可这手冻得根本不好使了。一到了我们气象洞,我们的睫毛都冻在一起睁不开了,因为要发报,必须把眼睛先睁开,我的手也不好使,只有塞在肚皮里,凉得我浑身打冷颤。回来的路上我帽子都刮飞了,那声音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像炮弹从你身边飞过一样,非常的猛烈。因为连着刮了两天大风,我们睡觉的时候,生活洞都呼隆呼隆响,我当时因为第一次到南极,而且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暴风雪,怕把房子卷走了。南极曾有记录,说把生活洞从东面刮到西面。里边的桌子、椅子全刮走了,就剩下四个铁框。

  我们每天都要发四五次气象报告,6个小时一次,采集资料。智利在发完报以后,智利的费雷站再转到纽约的气象通知中心。这是全世界交换的信息,一次不发报,国际上就知道。因为有个南极科学考察委员会,是世界性的联合国下属组织。我有责任把这个观测数据报发出去,如果发不出去,代表的不是一个站的事,是一个国家的科学水平和科学态度问题,关系着我们国家的荣誉。记得有一次下大雪,线路被冻坏了,我们的信息发送中断,国家海洋局的一个机械师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开着车,送到费雷站。当时费雷站主管气象的人说,中国非常好!确实,我们每一个队员都是非常负责的。恶劣的天气给我们的生活造成许多不便,有的时候外面的情况非常的危险,我们也必须坚持出去。搞气象预测遇到危险是经常的事,因为南极是全球气候最恶劣的地方,去的人都是各国的考察队员,一共有9个国家的考察队驻扎。

  我们的车陷进雪沟再也起不来了

  1998年7月25号,我在南极的日子里最难忘的一天。我们8个队员到俄罗斯的别林兹高定,还有智利的麻尔胜基地去考察、取样。我们都是带着任务去的,进行国与国之间的互相交流。那天走的时候天气不太好,能见度能有100多米,风也比较大,等到四点半左右,我们各自都完成了任务,我们乘着雪地车,往长城站方向驶去。因为当时队员都完成任务了,心情非常舒畅,有的哼着小曲,有的唠着家常,都非常高兴往回赶路。但是天公偏不作美,南极的天气说变就变,我们刚从别林兹高定站开出10分钟,也就是300多米吧,风就呼呼地刮起来了,明显地看到在车前有雪粒打在玻璃窗上,霹雳啪啦的响,走着走着,只听咣的一声,后面6个人一下涌到驾驶舱,都叠在了一起,司机说可能是掉进雪沟了,外面已经看不出来是天和地了,因为全是白的。我们努力想爬出去, 正在这时,暴风雪又大了,像这种乳白色的天气,在南极是非常危险的,我们犹如在一杯浓牛奶里边游泳,完全辨不清方向了。司机两次加大油门,也没能冲出去,我们爬出去用锹挖了个四米宽,三米长的雪沟,叫他再去试,司机试了几次,不但没开出来,而且越陷越深。当时在外头站着非常困难,风特别大,干脆我们就互相搀扶着挖,又试了两次,还是不行。我们大部分都是首次到南极,而且在南极也没遇到过那么大的暴风雪。当时车上有四个党员,我们队长就说,咱们几个党员商量一下吧,遇到关键事,该开个党小组会议商量一下子,大家都各抒己见。我们队长说,咱们是汽车返站呢?还是留在车里过夜呢?留在车里,外面风雪太大,站也站不住,而且辨别不了方向。特别极夜刚刚过去,现在四点多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队长就问车里的油够不够烧一夜的,司机看看油表说够呛,一熄火,这个雪地车是铁做的,我们在铁箱子里冻着,死地更快。

  在生死未卜的曝风雪中蠕行

  队长说在这个车里死也是死了,不如我们拼一下,我们放弃车步行返站。大家都知道步行返站危险也非常大,但是到这个关键时刻也只能拼一下了,两条路实际上都是死路,但这条可能死地慢一些,还有一些生的希望。

  我们坐车出去没有带这么多防寒服,都穿着一套羽绒服,但是在这么大的暴风雪中,根本挡不了风。而且这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往哪儿走呢?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每次暴风来时用的指示旗,都被大风撕碎了,大家都没主意了,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恐惧。我忽然想到在别林兹高定取样的时候,冲着我同事照张相,正好飘着雪,没想到一刮风,就刮到镜头上一个雪粒子,当时是从四点左右,雪是从海里刮上陆地的,那肯定是东边。东南极在海的那面,我们是西南极,这肯定是东南风,东南风是南极比较恶劣的,暴风雪都是从那边来的。我们顶着风走,偏左肯定能到站,当时队长问我,你能肯定吗?其实我这心里也不能肯定,可我说能确定,这关键的时候,大家要是失去了希望,就会更没有动力,咬咬牙,天塌下来大家一起死。就这样一半靠经验,一半靠鼓起的勇气往前走。

  我们像小时候做游戏似的一个抓着一个的衣襟往前走。一撒开就有可能被风吹走。别叫一个人掉队。大家一个搂一个的往前走。风呜呜的在耳边响,因为生死未卜,所以当时的恐惧心理特别强烈。早在来南极之前,就听了衡山南极全部冻伤的事,也看过17世纪阿蒙森和斯可特的故事,斯可特回来时5个人又冻又饿,全死在途中,所以成为南极英雄了。我们会不会遭此厄运也不知道,求生的欲望使我们坚持着往前走。这时候雪越下越大,都到了腰,走也走不了,就用手扒着往前爬。有时候嘴一动就吃了满口的雪,也就是10多分钟的时间,大家的眉毛、嘴上,挂的全是冰碴,就像一队行进中的圣诞老人。人的体力消耗的实在是厉害,大家又冷又饿,暴风雪却越刮越猛,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这时候我们还没忘了我们的团队精神,一个也不能落,过山坡时大家一个一个往下滚,滚完了,查完人再继续走。走得实在没力气了,手一下陷进去,干脆就没劲了,怎么也拔不出来,当时我觉得,我完了,来南极不到半年就成南极英雄了。刹那间我想起家里的父母、媳妇、孩子还有领导。临走的时候,我们局长就说,你这次去了,首先要求你安安全全回来,其次再争取立功。这回好了,还没立功就先死在这儿了,一想到这儿,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了,也没看到灯光,我们心里都很失望,风吹得我一哆嗦,我想我还活着吗?从小就学习英雄人物,但一直没用上,南极这次真用上了,榜样力量是无穷的,想到他们都不怕死,还活着就拼一下子吧。当时我一憋劲爬了起来。

  中国人死也要抱成团

  我随身带着照像机,队长叫我把这个照像机扔了,我说咱们往南极带东西不容易,不能扔。扔了也不一定活,我说要给大家照个相,救援来的时候也能看到咱们临死的时候是怎么挣扎怎么拼搏的,拍完照片有人说,想想王成,想想阿蒙森,咱们算个啥,都起来,中国人死也要抱团而死,不能东一个西一个的。可这时一看大家,有趴着的,有仰着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在南极也有这个特点,累没劲儿了,不能坐下休息,坐下就起不来了。因为人一疲乏就容易放弃,一休息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有一个队友就要放弃了,他感冒刚好,鼻子堵塞喘不了气,他总是张着嘴,风雪太大,呛的非常难受,当时他就说,你们把我扔下吧,我走那么慢会拖累你们的,大家异口同声的说:“这不可能,我们一个也不能落下,背也背你回去。”我对他说:“你一定行的,我登山还是你教的呢,你肯定比我行,我拉也拉你回去。”我把唯一的一块围巾解开,套在他的脖子上,大家一起搀着他,继续在风雪中艰难的行进。

  我们虽然是要死了,但是要拼一下,就有一点希望,为了生存,为了安全回家,为了我们未完成的事业,大家一个抱一个的又继续往前走。有种南极病,极夜的时间是比较容易产生暴躁、敌对情绪,所以,我们不光要控制自己的身体,更要控制自己的心理。中国人在外面遇到困难的时候团结的非常紧,无论原来有什么隔阂,到那时候全忘了,一个心眼儿团结一致战胜暴风雪。

  我们在蠕行着,忽然咚的一声,是一个40多公分高的木桩撞到我队友的脑袋上了,仔细一看竟是我们南极的指路标。我们碰到这个,就知道我们的方向没错,这时候我们心里真是一团火重新燃起了希望。我告诉大家,有标杆的路就是对的,我们没走错,我们肯定能到站。

  我们那个机械师独生子,他跑过来高兴的搓这个竿,在他原本孤立无援的眼睛里,泪花在不停地打转。当时有一个队员抱着竿贴在脸上,好像见着亲人一样的,可以说当时它就是救星,它就是我们定盘星,它使我们有了生的希望。

  我们就这样互相鼓励着往前爬,我们又往前走了10多分钟,就看到大路标了,我们更觉得找对了。又继续往前走,忽然一片灯的海洋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所有的灯都照向天空,看到了灯,就看到了希望。我们一看,是我们长城站,当时家里的留守队员,也知道我们肯定是遇上暴风雪,在路上往回赶呢,为了给我们照亮,他们把所有屋里的灯,还有探照灯全部打开给我们照亮,看见我们回来,他们拿着大衣手电狂跑过来,就像我们已经离开几个世纪一般,当时我们好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他们跑过来把我们紧紧拥抱着,拥抱着我们这一个个冰封雪冻的“圣诞老人”,我们都哭了,所有人都哭了!再强的汉子,再硬的男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哭,我们当时的那种哭真的称得上感天撼地。

  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以后,我对人生的意义有了重新的认识,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但是它又是脆弱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意志,有信念、有勇气,你就会战胜他。群体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没人给你鼓励,一个人可能就放弃了,想要休息了,想要解脱了,灵魂和肉体都将面临死亡,互相被需要的感觉是那么的重要,只有八个人一起努力,才能逃出死亡的危险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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