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时间: 2002年4月9日20:30
嘉宾: 任鸣 顾威 冯远征 张志忠、张路 胡建平
主持人:张虹
节目简介: 北京人艺新排话剧《足球俱乐部》,描写了某足球俱乐部的一次会议。在这次看似平常简单的会议中,充满了斗争和妥协,危机和出卖,集中体现了足球俱乐部内部盘根错节的矛盾关系。比如球员和球员之间,球员与教练之间,教练和俱乐部主席之间,俱乐部主席同俱乐部经理之间,观众在感受俱乐部内部残酷的斗争之外,更感受到人性复杂。那么本剧是否就是现实的缩影?现实中的俱乐部究竟是怎样的面目?北京国安俱乐部总经理张路、教练胡建平与导演任鸣、演员顾威、冯远征、张志忠等相逢北京人艺小剧场,共话“足球俱乐部”。
本期节目在人艺小剧场录制。
有关《足球俱乐部》:北京人艺小剧场话剧《足球俱乐部》是由澳大利亚著名剧作家大卫.威廉森的同名作品翻译而来。原作是讲述一家橄榄球俱乐部的故事。人艺将其改编为足球,同时依照现代中国人的说话习惯,对剧中语言也进行了大幅度的再创作。
节目内容:
众嘉宾精彩亮相
任鸣(话剧《足球俱乐部》导演):非常感谢大家来到人艺剧场,观看《足球俱乐部》。这个剧中的人物有俱乐部的主席、副主席、主教练、前主教练,球星还有主力队员,一共有六个人物。这出话剧讲的就是在一个足球俱乐部里,他们之间的各种矛盾冲突。这个戏像一面镜子一样,展示出了足球俱乐部所存在的各种各样的矛盾,同时,它也展现出每一个人物的性格。我认为这个戏的意义远远超出了足球,或者说一个俱乐部的内涵,在各个领域,各个团体或者各个单位,都可能存在类似这样的问题,所以说这个戏的主题是世界性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有极强的现实意义。
主持人:今天可以说是体育界和人艺这个话剧界第一次亲密接触。任鸣导演说,人艺从来没有做过体育题材的话剧。我们《五环夜话》好像也从来没有做过话剧的题材。我们今天就特地把《五环夜话》的演播室搬到了人艺的小剧场,我们大家看到个场景就是这出话剧所上演的场景。这个话剧的剧情,就是俱围绕着俱乐部主教练的更迭,主席的更迭,召开的董事会之前,展开的种种戏剧冲突,我们下面就请剧中的主要人物登场。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句代表他们角色特征的台词作为开场白。
冯远征:作为俱乐部的总经理,我信奉经济学中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只要价钱合算,我们连自己的祖母都可以卖掉。
于震:作为俱乐部的主席,我的口号是:我们要争冠军,不前进就倒退。
张志忠:我是这个俱乐部的现任主教练,我爱足球,可足球给我的是不公正的待遇,我爱这个俱乐部,可俱乐部给我的是更不公正的待遇。
邓超:我是这个俱乐部的主力丹尼,如果今天董事会解雇主教练劳里,我们明天就他妈的罢赛。
顾威:这个俱乐部需要一个受人尊敬的、权威的领军人物,(指指自己的胸口)就在这儿。
徐昂:我再说一遍,我对足球腻味透了,虽然我是个球星。
于震的光头 张志忠的秒表 邓超的耳环
主持人:于震先生,您塑造这个主席为什么要剃个光头呢?我们大家都知道澳大利亚有一个著名光头裁判,好像印象中还没有哪个俱乐部的主席剃个大光头,这是为什么?
于震: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年龄跟这个人物是有点不太靠近,所以导演要求剃个光头看看是不是能把年龄感增上去。剃了以后,导演很满意,整个演员组也很满意。
主持人:或者说光头可以增加一种岁月的沧桑感,增加一种当俱乐部主席的那种难过?
于震:可能太忙了没时间洗头,所以把头发剃光了,主席嘛。
主持人:我看这个戏的海报里面,好像唯一让人想起体育特色的就是张志忠,张老师胸前挂的那块秒表,是唯一让人感觉与体育有关的东西。但是说实话,真正足球比赛上,教练恐怕很少会戴秒表,当初怎么想到用这块小道具?
张志忠:一个是,在戏里面有时候为了情节所致,有一个借代的东西,但是我也觉得它不是特别的合适。但是你说有没有足球教练拿秒表,也有。我在这段时间,尤其是在电视上,有时候也特意去注意一下场边的这些教练。有的教练也有这样的装束。
主持人:那可能就是搞体能测试的时候。
另外,邓超,我看见你在耳朵上戴一个耳环,这是模仿巴乔,还是自己就一直带着这么个东西?
邓超:是有点模仿的感觉。平时不戴,随时可以摘下来。
演员是球迷吗
主持人:冯先生,你觉得演这个《足球俱乐部》总经理难吗?
冯远征:难。难就难在,我们这个戏的剧本,一直在改动,甚至在上台的那天都在改动。特别是导演提出来一个新的方式,就是表演上的方式,让大家在看这个小剧场戏的时候,改变一下中国人认为小剧场就应该是先锋的,小剧场就应该是又唱又跳的这种认识。这次导演摈弃了音乐,摈弃了其它的辅助的手段,就是让六个人在这个台上,用语言来表现剧情的魅力。
张志忠:有一次在西安拍戏,我看到了中国国家队和水晶宫队的那场比赛,那是我第一次在现场看足球比赛,感受到球迷的那种热情,那是和在荧屏前的感觉完全两样的。
主持人:徐昂和邓超一个是扮演球星,一个扮演行将过气的球星。据说在拍这戏之前,“足球之夜”主持人刘建宏,还特地来和咱们主创人员一起聊过。据说他曾经建议说为了演好球星,最好请两位演员,每天也坚持跑上几圈,我不知道后来做到这一点了吗?
徐昂:因为我上学是在中央戏剧学院,离这儿很近。我们排练当然不可能去太远的地方。所以我经常回学校,我原来就喜欢打篮球,我有几个朋友喜欢踢足球,我就跟他们在一块踢,他们也教我一些。我上场刚踢的时候,他们说我的姿势特别不标准,一看就是特业余,就教我。我想尽可能踢得标准一点,还是不太好踢。
主持人:在几个演员里面,顾老爷子,据说您是球迷,是吧?
顾威:我是球迷,但是我最近已经开始转向女足了,我对男足不是太……
主持人:咱们男足都进世界杯了。
顾威:那可没有女足看着带劲。
主持人:我不知道平时你们有人真看这个足球转播吗?
任鸣:戏开始排练了,就没看了。
主持人:冯先生呢?
冯远征:小时候特别喜欢看体育比赛,因为我曾经干过四年跳伞,业余的跳伞运动员。当时就是一辈子想干跳伞,所以对体育特别关注。对足球,我是只看世界杯,原因是觉得中国足球确实是看一场失望一场,从这一两年才开始又重新关注中国足球。
有中国特色的“足球俱乐部”
主持人:咱们选这个戏,正是中国出线之后,又是所谓假球黑哨正火的时候。你想没想到过把剧情再改一改,再加一点情节,比如说在剧情结尾的时候,主教练和主力球员想和反对他们的人士作对的话,就联合取得下一场比赛的胜利,把对方的球员给买通一下,也找个别的新闻记者把这件事捅一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任鸣:也有人给我建议说今年拍这个戏,是不是能够跟现实进行联系。说实话,我脑子里一直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戏说的是足球俱乐部,但是它的意义远远超出一个足球俱乐部。而且它是一个名著,所以我们从精神上非常忠实作品的原著精神。我觉得,真正深刻表达这个足球俱乐部的主题,或者表达它人物所存在的内涵,绝不是表面上往上加或者贴什么东西,而是说让人看完了以后,能够去想,能够去反思,能够去理解其中更深的意思。我认为戏剧本身就是一面镜子,能够通过作品来折射出现实生活当中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因为艺术确实是来源于生活。
主持人:徐昂演球星,剧中是一位花900万——当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货币单位——买来的超级球星。我觉得徐昂演的时候,特像一个踢球的人。当时你跟邓超两个人,我不知道那股劲你们怎么学来的?
徐昂:这股劲,看电视学的吧。
主持人:看电视是看谁呢?
徐昂:因为当时拿到的是一个澳大利亚剧本,后来我想奔着看国外的吧。再加上那天刘建宏老师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我一听那些球员挺过分的,就觉得不太敢学。后来就想,要不然我就学学国内的,我一看国内球员在大家面前表现挺规矩的。后来我就折了一个衷,就是表现得规矩点的时候,我学咱们国内的球员,表现得过分点的时候,就学国外的球员。
舞台上的足球怎么踢
主持人:那你这戏什么踢法呢?
任鸣:这戏应该是一种特规矩的,而且踢得一板一眼,有点哲学,比较像德国的风格。
冯远征:在拍戏当中有时候要求说:你们俩这段戏就要大刀阔斧,就直给。如果要求你们玩细腻,那么停顿的时候就要定住了。
任鸣:我停顿的时候,这就相当于在12码以外射门,就看你这时候能不能进,就相当于足球当中那种停顿。我觉得最后对守门员太残酷了,谁也打不过谁,就拼守门员了,全队的胜负,或者一个国家的胜负,全集中在守门员一个人的身上,即便输了,我都觉得那个人是个英雄,而且我特别佩服他们,真是太棒了。
主持人:顾老先生,您在戏里面是什么踢法?老奸巨滑型?
任鸣:没规没矩,随心所欲。
徐昂:顾老师年轻的时候就踢球,而且当时有一个外号叫拼命三郎。
顾威:我在中学踢校队,那时候叫我二道,二道实际上就是后位。我不会踢,就属于肯拼命的,于是谁难对付,就把我弄上去撞他。
主持人:我明白了,就是“玩坏”。我觉得非常有意思,戏里面有一个情节,就是俱乐部副主席,他也是一位老教练、老球星,他想向一位新秀传授一个“玩坏”的招数。我真不知道,顾老先生还有这样切实的生活体验。现在就请顾先生和徐昂,把这一段犯坏铲球给我们演一演。
(话剧片段)
顾威(俱乐部副主席,前球星):上一场比赛,那个哈比跟你争顶的时候,给了你一下,你在倒地之前是不是也狠狠地回了他一下?
徐昂(球星):轻轻一碰。
顾威:我当球员的时候,要更直截了当。有的时候也玩一点花招。比如说啊,对方一个过顶球传过来,你已经被甩在了身后,他顺势往前带,看来你是追不上了,这时候你怎么办?
我告诉你,对你有利的是,所有的人,包括裁判在内,都在盯着那个球,对不对?
徐昂:对。
顾威:对,那好。你贴近,不等他转身,就用你的大拇指照准他的屁股......这招什么时候都管用。
徐昂:听着就他妈的管用。
顾威:这是个绝招。
主持人:首先想问问顾老先生,您上学踢球时候用过这招吗?
顾威:那时都比较鲁。把人家踹坏了,我自己也摔坏了,我自己曾经摔露过骨头。
主持人:现在我们再请演员们来一段剧中的情节。
(话剧片段)
冯远征(俱乐部经理:劳里,你在报纸上公开批评俱乐部的主席,这给董事会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于震(俱乐部主席):我怎么了,我有什么错?你在报纸上这些话不明不白,说我独断专行,横加干预。劳里,我是俱乐部的主席,我是董事会选举出来的,而且我知道我能把这个俱乐部给弄好。我心里怎么想的,我就要怎么说,你说我独断专行,好,今天你把证据给我拿出来。
张志忠(教练劳里):要证据吗?好啊。
于震:(指着丹尼)你来干什么?
邓超(球员丹尼):我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张志忠:没什么事,丹尼,我能处理。
邓超:在董事会对劳里做出任何决定之前,我们要求董事会听听我们球员的意见。
于震:让球员们都见鬼去吧。
邓超:只要事情关系到你,你总是“要他们见鬼去”。不过特德,我们今天就是要董事会知道,我们球员100%是劳里的后盾。
于震:好,我让球员们都知道,董事会100%都是我的后盾。
邓超:那好。那就请董事会明天上场踢吧。
于震:你什么意思?
邓超:什么意思?如果你们今天解雇劳里,我们明天就他妈的不踢了。
于震:你真逗,想用罢赛来威胁!
张志忠:丹尼,冷静点,回家去。
于震:你听见没有,他居然用罢赛来威胁我。
邓超:这不是威胁,我们就是要这么干。如果你们今天解雇劳里,我们就让这个球队他妈的彻底完蛋。
于震:丹尼,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解雇他,他可是自动辞职。我们不想解雇任何人,更不会在你罢赛的压力下低头!
张志忠:我辞职也好不辞职也好,罢赛是不会出现的。
于震: 我倒是真是希望不会。
邓超:你等着,明天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冯远征:丹尼,你先出去。
中国球员:消极怠工不罢赛
主持人:我们今天还非常高兴,请来了国安足球俱乐部的前任总经理,现在的副董事长张路先生。还有来自国安足球俱乐部的胡建平,也曾是著名的球员。欢迎二位。那么张路您觉得刚才那一幕在咱们俱乐部里面会出现吗?
张路:好像这么尖锐的冲突不太容易在中国的俱乐部里出现。可能中国人的表达方式更隐晦一点,更柔和一点,但是类似这样的矛盾总是有的。
主持人:那么您碰没碰见过罢赛这样的威胁?
张路:没有,我在国安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但是据说,可能别的球队,也偶尔有这种现象,但可能是用一种更曲折隐晦的方法。
主持人:建平呢,你当球员的时候,有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时候?气得我打不出来,我非罢赛不可了。
胡建平:倒没有。刚才张总也谈了,我觉得这种情况出现在一些俱乐部,一般表现得有一点消极怠工,没有到表面这种激烈的程度,我觉得这也不是咱们中国人那种做法。这是翻译的澳大利亚剧,可能就是这样。
主持人:消极怠工,消极到什么份上,怎么消极怠工?
胡建平:我觉得主要在场上,可能在投入上会打点折扣,因为是11个人嘛,场上每个人打一点折扣,这个队基本组合起来就很困难。
张路:也有一些更明一点,说我有伤、有病,不能参加训练,或者这场比赛我踢不了,这样的事是有的,但是他总要找出一个合理合法的借口。
张路:董事长,难当!
主持人:张路先生原来是总经理,现在是副董事长。您现在副董事长的角色很像顾威老先生在剧中扮演的乔克,也是一个副主席,副主席原来也是一位著名的球员,创造了282场这个比赛的记录,老骥伏枥,壮心不己。一直想重新当上主席这个角色。您觉得您跟顾老先生扮演的角色像吗?
张路:有些经历有点像。我也是球员出身,最后走到俱乐部的领导岗位上。但是我当球员时候,没有那么辉煌的,280多场不败,这种没有。当然,我也没有像顾老先生那样的雄心壮志,还想当俱乐部主席,这种野心也是没有的。俱乐部的主席是非常难受的一个位子,我觉得这出戏,把那位子的难度充分表现出来了,所以我觉得演的非常好。
主持人:你当初当总经理的时候,那个位置好点吗?
张路:那个位置也不好受。就如这个戏里所反映的,在俱乐部里任何一个人的位置,都有难度,因为他的职、权是互相交错的,很难把它很清楚地分出来。比方说作为一个总经理,球队有问题,我该不该去过问?我过问多了,主教练说:你横加干预。我不管,老板说这球队出事了,你为什么不管?你不负责任。那么总经理你就要采取一个适当的方式,把你摆在适当的位置上,合理地去处理这问题,处理不好,就会发生像咱们戏里出现的那种矛盾。所以我觉得这戏深刻的地方,就在于这些矛盾是任何一个俱乐部它每时每刻都会遇到的,这个剧很客观地,而且是很戏剧化地把它反映出来了。
主持人:很冒昧地问您这个问题,您由总经理变成副董事长,这个原因跟剧中的原因有相似之处吗?
张路:好像还不是这样的。因为我的处事的方式、我的性格,当总经理可能不如我现在这个位置合适。另外,总经理这个位置是需要比较年轻的,比较有活力、有激情的人去做,到我这个岁数,可能就嫌老了一点。
主持人:这个剧中的总经理曾经说过:只要按经济学原理推算的时话,价值合适,自己的祖母都能卖。我不知道您同意吗?
张路:这个总经理还有一句话,就是说:“足球对你来说是生意,对我是生意”。现在职业俱乐部的总经理,很多他就是要站在这个角度来看问题。像我们搞足球的出身,把足球完全当作一个事业。好像现在在俱乐部管理上面,考虑这些并不是很多,他要考虑经济的东西,他要考虑跟社会方方面面的关系,我觉得远征演的那个人物定位是非常合适的,也就是得有这么个人当总经理。
(话剧片段)
张志忠(教练劳里):我绝不善罢甘休,格利,我要跟董事会的所有人讲,你是个什么样的卑鄙小人。
冯远征(俱乐部总经理):别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你的处境。董事会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们对外,要对得起成千上万的球迷。对内,我们要对得起投资人。只有这样,俱乐部才能够生存,你懂吗?
张志忠:如果一个俱乐部的生存,是建立在制造丑闻和暗箱操作基础上,那这个俱乐部就毫无存在的价值。我爱足球,可足球给我的是不公正的待遇,我爱这个俱乐部,可俱乐部给我的是更不公正的待遇。
冯远征:我不爱足球,更不爱这个俱乐部,这就使我成为你眼中的卑鄙小人。但是我告诉你,我是国内足球俱乐部当中最好的经理,而你不过是最佳主教练当中的一个。劳里,足球对你来说是生命,而对我来说是生意!
足球:是生命,还是生意?
主持人:张老师,你当过球员,又当过总经理,又当过董事长,足球对您来说是什么?
张路:足球对我来说是生命。因为说实在话,这半辈子就是干了足球这一行,我也不会再干别的。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人,也不完全都能够去控制一个俱乐部,去管理一个俱乐部。现在需要有职业管理人来管理俱乐部。这些人,他可能就是远征演的,他并不把足球作为一个生命,甚至他也不喜欢足球,但是他能够把这个俱乐部经营好,那么他在现代的职业足球里,是不可缺少的一个角色,也必须需要有这样的人。
主持人:他把足球当生意了,您会不会觉得对足球是一种亵渎或者说一种心里不舒服的感觉?
张路:有这种感觉。确实,真正踢球出身的人,有时候遇到这些问题时会有想法的,包括我们现在也有种种的不适应。但是职业足球又强迫你必须去适应,我们面临的这种思考,或者甚至是一种困境,但是我们也得去适应它。
主持人:我不知远征怎么看这个问题,作为戏外人,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冯远征:很多记者也在问我这个问题。我说我演绎这个人物,我就不说喜欢足球,我就当他是一个职业经理,他卖酒或者卖杯子,就兢兢业业去卖,只要挣钱,就够了。所以足球对他来说,只要价钱合算,卖谁也无所谓,我买谁也无所谓,但是对我来说要有利。所以他铲除主教练,铲除他实际上是为了俱乐部更大踏步地向前进,争冠军。
张路:所以这个戏里,确实把出现代足球在进入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以后,所遇到的问题和现状很深刻地反映出来了。
主持人:戏中总经理说:“我是全国最好的足球俱乐部总经理”。您在现实生活中,在中国的现实土地上,您觉得您是一个怎么样水平的中国足球俱乐部的经理?
张路:我不敢说自己说是最好的,大概还算是比较好的吧。
主持人:足球是生意也好,还是生命也好,在外人看总是一对矛盾。
胡建平:因为俱乐部代表的利益集团不一样。主席可能代表董事会,底下总经理就是主席聘的总经理,我觉得关键是利益方面的问题。说最轻松的位置,我估计可能就是董事。其它的位置,球员也不好当,总经理也不好当,主教练就更别说,主席的位置也不好当,最好当的就是董事。
张路:在国外的俱乐部里,主席跟主教练直接冲突,这种现象是比较多的,因为大家都热爱足球,而且都想对足球发表自己的见解,都爱这个队,都想让它好,都觉得我这个主意是最好的,你那个不行。尤其一到出问题的时候,这种矛盾,它必然就出来了。所以这个戏,我觉得演得非常好。
主持人:在我们戏中,主教练和主席两个人好像是又打又拉的关系,那个主席为了团结主教练,有的时候,还用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辞来证明。
(话剧片段)
于震(俱乐部主席):我从小就是个球迷。真的,你记不记得你参加的第一场比赛?
张志忠(主教练劳里):我当然记得。
于震: 比赛的前三天,你过了17岁生日。
张志忠:没错。
于震:这也是你代表这个俱乐部参加的第一场比赛。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绝不同一般的什么新手,那场比赛进行到15分35秒,对方开出一记脚球,我们的后位大脚把球开到前场,当时劳里你就站在中线附近,你转过身,拼命地奔跑,拼命地跑。当时你跑得比球还快,可是劳里你灵机一动,做了一急停,用后背把球停住,顺势就卸了下来,用脚后跟轻轻一磕,球就到你的前面,你带着球很快甩到了一个队员,紧跟着啪啪,连续晃过了两个后位,这时候你已经直接面对名将,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对方的门将是号称铁门的弗克斯,你最后居然连铁门都过了,对着一个硕大的空门,你只是轻轻抬脚一磕,太帅了!
主持人:确实太帅了。如果电影里真有这么一幕的话,就了不得了,这人比马拉多纳还了不得,还帅。我特想问问,胡建平,这么帅的动作,能做出来吗?胡指导现在是国安足球俱乐部技术部的主任,专搞技术分析的。
胡建平:这种情况要出现,比赛当中我是教练就可能要骂他。说他是没头苍蝇。
主持人:乱跑?
胡建平:乱的,跑的球前面,不知道球在哪儿,比赛中可能也有,就是我们一般说不聪明的人会干。要说直接拿这脚把球弹过去还可以,说打到后背再下去,这个球有速度,人跑的速度也快,这个动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戏剧,来源于真实
主持人:以前的剧本写的是橄榄球。那么咱这戏为什么偷梁换柱,把人家剧本里的橄榄球换成足球了呢?
张志忠:我们中国人除了看电视,对橄榄球没什么概念。另外,足球比橄榄球在世界声更广泛。其实关键的是围绕一个俱乐部在说事。俱乐部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是能够用好人和坏人来概括他们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真实的人,有生命的人,包括远征演的总经理这个人物。在今天,说经济学有的时候是不讲道德和情感的,现实中,就是有一些人在经营足球上是这种理念,甚至他对足球是一种残酷的推动,所以我认为不能说冯远征扮演的这个角色,是坏的。他这个人的理念跟他的哲学就是这样,所以我希望看完这个戏的时候,观众会觉得这些人物都是很真实的,很难用好坏来概括。我觉得这个戏里讲了很多让我们确实可以深思的东西。
主持人:在墙上挂了很多牌子,都是象征着戏中足球俱乐部的辉煌历史,但是我们走近细看的话,好像这个牌子上面写的不知道哪国文字,这是怎么回事呢?
任鸣:这是我们的舞美设计。这个戏的主题,包括表现的东西是世界性的。那天一个英国记者来看,他看牌子半天没看明白,我说不是英文。你法国人来看,你谁来看,说实话他都看不懂,但是它告诉你这是一个奖牌,它其实是我们舞美一个智慧的表达,我觉得它非常有意思,它是记录球队辉煌的历史,但是似乎又不是哪一个具体的,而是一种共性,我认为舞美很聪明。
主持人:我想在《五环夜话节目》结束之际,请几位演员再给我们上演一幕戏中非常精彩的一段,一场群戏,我们一起来体味一下其中的味道,好不好?
(话剧片段)
邓超(球员丹尼):你整个晚上都和那个跳脱衣舞的女郎在一块起腻。
于震(俱乐部主席):那是她让我把她的吊袜带给脱下来。
邓超:你把她的吊袜带脱掉之后,你的手就一直离开过她的大腿。对了,当时你的眼一直盯在哪儿。
于震:当时我眼睛一直看她。丹尼,丹尼,你太贼了,你记住了,早晚有一天我要开除你。
邓超:开除我,你他妈凭什么?
于震:凭什么?因为有一些二流球队等着你去踢球。
邓超:我告诉你,我他妈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
于震:就在这儿?你发现保不住你现在的位置应该怎么办呢?
邓超: 我保不住自己的位置?你他妈什么意思?我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称职。
于震:称职?你别逗了,丹尼你都29岁了,正在走下坡路。我想让你在这儿呆多久,你就呆多久,把你剩下的那点球,留着到二流球队去踢吧。
张志忠(主教练劳里):好了,再这么扯下去,我就走了。
于震:这家伙不请自来,乱插嘴,骂我是酒鬼,我让他也好好清醒清醒。上个星期他就一个球都没进。
张志忠:进不进球这说明不了问题,问题是他是怎么去对付他们的。
邓超:特德,那是我比赛以来第一次状态不好,没进球。
于震:那是你第一次发觉和一流球员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冯远征:行了,别吵了!这些都是不相干的。
张志忠:我说不进球说明不了问题,问题是他是怎么去对付他们。
邓超:妈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酒杯,他怎么能看见我在场上是怎么拼尽全力的。
于震:还拼尽全力,你别逗了,丹尼!就那场比赛我一滴酒都没喝,看得很清楚,丹尼,威尔森在场上把你盯死了,你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开场三分钟你应该把他换下来
张志忠:我这是从战略上去考虑。
于震:为什么要从战略上去考虑,你应该从进球上去考虑。
邓超:我告诉你特德,谁他妈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威尔森是个很厉害的球员。
于震:我告诉你丹尼,如果想去二流球队踢球,找我来签字。
顾威(俱乐部副主席):别说过头的话。
于震:他威胁我,我为什么不能威胁他?
邓超:威尔森现在是国内最好的球员,谁他妈都防不住他。你和你那帮卖馅饼的同伙倒是很轻松,坐在你那装着空调的包厢里,隔着玻璃朝我喷粪。妈的,十年了,我他妈每年都排在射手棒的第一位,好,比赛来,比赛去,我他妈第一次状态不好,就让你给抓住不放了。你他妈有什么权力坐在那儿批评我,你他妈滚回馅饼店,你这个臭大粪!
于震:你太放肆了。
顾威:好了,丹尼,你为俱乐部出了很大力,只有混蛋才会否认这一点。
于震:混蛋?他骂我是酒鬼,我骂他踢得糟就不成?
张志忠:好了再这么扯下去,我就真走了。
冯远征:我们这么吵像什么样子?董事会马上就要开会了,我们必须在开会之前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丹尼,球员们的意见我们已经很清楚,你先出去。
邓超:我要知道事情的最后结果,队员听消息。
冯远征:那好,那就请你先去打打台球,有什么事情,我叫你,OK?
邓超:0K。特德,你以后要注意对我说话的态度,要不然我他妈废了你。
于震:一个球员,要废了俱乐部的主席!居然没有人站出来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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