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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博 《生死齐长城》 

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6年03月10日 15:56 来源:CCTV.com

  编导:刘五洲 摄像:郭浩

  2005年10月16日,四位旧地重游的泰安市老人,在淄博的一个山脚下,打开了一张他们亲手绘制的山东境内长城走向的地图,找寻着接近山上长城的最近方向。这是他们万分感慨的一个历史时刻,因为九年前的今天,这四位年近六旬的退休老人,在队长路宗元的带领下,开始了山东这条古老长城自古以来的第一次考察工作。

  绵延在山东省泰沂山系上的这条古老长城,从气势上看,虽稍逊于北京的八达岭长城,但其历历在目的古韵雄姿,还是能令观 者震撼不已。可奇怪的是,若干年来,人们却一直对其视而不见漠不关心,而且从没有任何科考队愿意把这个庞然大物纳入考察视线,直到九年前的秋天,这五位泰安老人的出现。

  那么,这究竟是一条什么时代的长城?它真的无足挂齿吗?是什么原因让它一直在历史的时空里,遭受如此的冷遇,直到今天,才有人对其胆敢考察呢?

  在老人考察这条长城的九年后,我们也来到这里寻访。陪同的张华松教授告诉我们,这是一条世界上最古老的长城,名叫齐长城,为春秋战国时代齐国人所建,它比秦始皇修建的秦长城还早300多年。那么,在中国,为什么首开先河建长城的会是齐国人呢?

  齐国是春秋战国时期作风极其独特的一个国度,其首都位于山东的临淄。当其他诸侯国还在以农为主封闭社会拼力挣扎时,齐国“工商立国”的思想就已付诸实施,并形成了“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对内搞活对外开放的战略格局。由此,使齐国很快发展为当时中国最富庶的国家。但富庶带给齐国人的并不全是安居乐业,还有频繁战乱。

  公元前555年,以晋国为首的诸侯联军,向齐国发起进攻。消息传来,齐国都城临淄上下一片恐慌,人们纷纷逃窜。按理说,齐国是当时诸侯国中最富庶的一个国度,其巨大的财力完全可以轻松应对一场硬仗,可为什么到了此时,他们却惊惶失措了呢?

  国人不愿为国效劳打仗,而大兵却是压阵在即。面对这尴尬处境,当时在位的齐灵公,于是向军队下令,迅速把齐国西面的挡水堤坝加高加宽加长,来阻止晋国联军入侵。就这样,一场紧张战事化险为夷了。

  这段由防水堤坝变来的军事防御工程,就是世界长城之父——齐国人修建的夯土长城。

  此后数百年里,齐国凭着自己殷实国力,本着“就地取材,土石兼用,以山代险”的原则,又先后在东段和中段修建了长城,由此,形成了今天蜿蜒在山东省泰沂山系上的齐长城。

  长城是封闭保守的一个象征,而齐国是一个四海通商的国度。那么,齐长城的修建,会不会把齐国繁荣的工商业给封锁住了呢?这成了考察齐长城的五位老人,一路苦苦追寻的问题之一。直到有一天,他们来到淄博和莱芜交界处的齐长城关隘——青石关,看到关内长达数里的台阶和深深的车辙印,他们期待已久的答案才见分晓。

  在齐长城修建2000多年后的今天,当地老百姓仍然用这个关口来运送相关物资。2000多年前,齐国人正是看到了齐长城关隘的这个特殊作用,并充分发挥它的功能,多次成功地发动了彪炳史册克敌制胜的对外商战。

  江苏省大丰县,是中国著名的“麋鹿之乡”。春秋战国时期,大丰县隶属于楚国。

  据说,在齐国取得春秋霸主后不久,楚国再次崛起,这让齐桓公忧心忡忡。当时任国相的管仲看到这种情况,就向齐桓公献上了一个借用楚国麋鹿资源征服它的计谋,齐桓公言听计从。

  当齐国秘密储备下大量粮食后,开始派人到楚国高价收购麋鹿。

  就在楚国为这笔巨额收入举行上下欢腾之时,而齐国的将士们,却悄悄关闭与楚国有着商贸流通的所有长城关隘,断绝了与楚国的交往。

  齐国没动一刀一剑,仅凭长城这一道堤防,就使楚国不战自降。正是在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略思想影响下,军事思想家孙子和孙膑在齐国出现了。

  在齐长城建成2500年后的今天,孙子孙膑所创造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军事思想,依然影响着后世,但与这个兵家思想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齐长城,却被后世的人们渐渐地遗忘了。

  1996年,当陆宗元等五位老人翻山越岭,徒步在齐长城沿线考察时,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当地老百姓告诉他们,这根本不是齐长城,而是秦长城。

  那么,明明是齐国人修建的齐长城,为什么竟变成了秦始皇的秦长城了呢?

  这是我们此次在山东长城沿线寻访时,在淄川梦泉村听到的一首广为传唱的民间小调,歌中的主人公,名字叫孟姜女,传唱的内容是中国家喻户晓的孟姜女哭长城故事。

  在我们的记忆中,孟姜女哭诉的是中国北方的秦长城。那么,为什么这首歌竟会在齐长城沿线流传了呢?在接下来的寻访中,我们也听到了老百姓把齐长城当作秦长城的说法。

  原来,这条长城之所以被老百姓看做是秦长城,原因就在于当地流传着孟姜女哭长城故事。但问题是,孟姜女为什么要到这里哭长城?难道孟姜女会是山东人吗?这个以长城命名的古老村落,位于济南市的长清县境内,这里老百姓一直认为孟姜女就是他们村里人。

  长城铺村前的这条河,名叫红石江。据说,孟姜女把山上长城哭倒后,就一头撞向村前河畔这个崖壁上,投水自尽了。由于鲜血浸染,这个崖壁渐渐变成了红色。后来,人们为纪念她,就把这条河流取名为红石江。村里人还告诉我们,长城铺村为纪念孟姜女,历史上还专门建过孟姜女庙。

  遗憾的是,孟姜女庙三十年前就被毁掉了。但幸运的是,我们在一位老乡家里见到了孟姜女庙中的一些残片。残片中,不但孟姜女庙的字样清晰可见,而且明朝万历年间建庙的这个时间也在其中。

  今天,孟姜女到底是哪里人,对我们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齐长城这个概念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历史记载,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最早出现在宋朝。长城铺村这个孟姜女庙是在宋朝以后的明朝修建的,这说明,老百姓把齐长城看做是秦长城,至少在明朝以前就开始了。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让人们开始有了这种错误认识呢?

  公元前221年,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年份。这一年,有两个大事相继发生。一是,鼎盛一时的齐国灭亡了。另外一个就是,秦始皇统一了中国。

  在秦国人欢马叫的呐喊声中,被齐国一度视为固若金汤的齐长城,几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就被秦国铁骑顺利穿过了,从此,开始了它另一种命运的挑战。

  对统一了中国的秦国来说,齐长城已无任何价值可言,被毁掉了,而在齐国之后效仿齐国修建起来的燕长城、赵长城和秦长城,由于其价值犹在,被秦始皇兴师动众地链接在了一起。这为后来孟姜女哭长城故事的出台,提前埋下了一个巨大的伏笔。

  秦长城雄风万里的气势,把本来就面目全非的齐长城掩映得更为黯然失色。当孟姜女哭长城故事出现后,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只有与暴虐同意的秦国万里长城了,就这样,由齐国人首创的这条世界上最古老的长城,也披上了秦长城的外衣,失去了原有的身份。

  但是,从明朝算起,到今天有着六、七百年的时间,为什么此间竟无人对这个错误说法进行纠正呢?

  年近六旬五位老人进行这次前无古人的考察,使他们身体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刚走完不到三分之二路程,就有人患病了。

  他们想通过考察,来唤起人们对这条最古老长城的关注,正因为这个夙愿,他们强忍病痛,继续前行。看到齐长城不容乐观的保护现状,让他们感到忧心忡忡。

  虽然齐长城在历史上被秦始皇毁坏了,但是,却老人们在齐长城沿线,发现了一些至今仍然巍峨耸立的高大城墙,这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难道秦始皇并没在历史上把齐长城完全毁掉?这是距离齐长城青石关不远的一处农院,始建于清朝。据说,清朝重臣曾国藩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人们把这个院落称作曾王驻留处。

  清朝咸丰三年,淮北捻军暴动起义。八万多手持长枪捻军的咄咄逼人气势,使曾国藩伤透了脑筋。无奈之余,他决定启用齐长城来抵御捻军进攻。这些被老人们惊讶感叹的高大城墙,就是清政府在齐长城旧有根基上修建的。

  这些长城的防御功能在御捻战争中得到了应有的发挥,使捻军最终也未穿过这条防线。就这样,齐长城在得以修建的2000年后,第一次复活了,也正因为这次大规模的修复使用,使齐长城原有的身世更为隐蔽了。无独有偶的是,御捻战争发生80年后,齐长城再次被派上了用场。

  耸立在淄博市淄河镇泰沂山系上的马鞍山,不但齐长城从这里通过,而且还建有齐国兵营。

  抗日战争爆发后的1942年,由于这里地势险要,又有长城设防,八路军一一五师一度把这里当作为伤员疗养的隐蔽后防。但好景不长,1942年11月9日,这里终被日伪军发现。于是,一场现代化的城防保卫战在齐长城上打响了。

  当时坚守在马鞍山的副团长王凤麟率领大家,利用长城攻防之势,进行了两天一夜的激战,在击毙100多名日伪军后,因弹尽粮绝,寡不敌众,最终,无奈地选择了跳崖。

  令齐国人没想到的是,在冷兵器时代都很少派上用场的齐长城,竟在他们后人抵御外族侵略的火器时代,被派上了用场。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如今,王凤麟副团长等27名同志壮烈牺牲的马鞍山,已被当地开辟为著名的红色旅游基地。

  经过一年零两天、上万里风餐露宿的考察,1997年10月2日,泰安市五位老人终于完成了对齐长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考察任务。但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坐卧不安的消息就随之到来了。

  因过度劳累,半路就患病的队长陆宗元,凭着顽强的毅力,在走完齐长城后不久,就被送进了医院。当病情刚有好转,他就和其他队员开始着手整理有关考察资料、撰写考察报告。

  但当齐长城考察报告写完三个月后,还未及出版,不幸的消息就来临了。

  由于陆宗元考察齐长城,错过了食道癌最佳的治疗时间,最终辞世而去。噩耗传来,他的战友和社会各界人士纷纷前来为他送行。

  在陆宗元辞世4个月后,由他主编的中国第一部关于齐长城的专著,开始出版发行,

  一位老人虽因考察齐长城不幸离世了,而齐长城的身世却在他们的考察中复活了。

责编:红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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