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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还俗活佛土登曲扎》 

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5年09月09日 16:02 来源:CCTV.com

  这是西藏自治区文联大院深处的一座小院落,院内只有这十几间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平房。

  十年前,一个名叫土登曲扎的人在这里创办了一间修复文物的作坊,取名拉萨民俗古艺抢救培训厂。

  这批面具是前不久一位外国客商订做的,已经付了定金,过些时候,外国客商就要来拉萨取货。

  这些面具都是土登曲扎亲手制作的,制作面具是西藏的一项传统手工艺术。

  西藏面具的种类很多,有护法神面具、骷髅面具、还有著名的历史人物、法王和高僧面具,也有惟妙惟肖的现实生活中的人物面具。近年来,这些西藏的手工艺品,也很为游人们喜爱,许多游人把这些面具买来作为收藏品和纪念品。只是这些古老的工艺流传到今天,会做的人已经不多了,有些工艺几乎失传。

  这个在院子里忙碌的汉族年轻女子,是土登曲扎的妻子,名叫唐小凤,是四川重庆人。

  年已半百的土登曲扎看上去显得要年轻一些,这也许与他的多才多艺、豁达乐观的性格有关。

  同期声

  土登曲扎:好久不弹了。

  唐小凤:好久不弹了,弹得挺好。

  土登曲扎:不行,我不会(弹),乱弹。

  唐小凤:乱弹琴。

  如果没有人打搅,土登曲扎的小家庭与这个院子里学徒的年轻人将会平静的生活下去,如同这个院子外面众多的市井人家一样。

  藏历四月十五,拉萨的萨嘎达瓦节到这一天达到高潮。西藏各地的许多信徒和群众都要赶往拉萨过节,僧人和乞丐也在此时赶到拉萨化缘或乞讨。拉萨城里所有的居民都要上街转经,并对僧人、乞丐进行布施。

  傍晚,几个远道而来的喇嘛的匆忙到访,打乱了古艺厂里原有的平静。

  土登曲扎很关心喇嘛们化缘的情况。

  当谈到寺院屋顶整修急需用钱时,土登曲扎已经着急得坐不住了。

  相隔上百里的寺庙究竟与土登曲扎有什么关系,让他如此牵挂呢?

  翻过海拔4800米高的岗巴拉山口,是西藏著名的圣湖——羊卓雍错。

  羊卓雍错就像一个巨大的手掌,五个手指分别伸进五条山谷。位于西南方山谷中指的指尖上,坐落着一座古老的寺庙——打隆寺。

  这里是一大片河谷冲积平原,是浪卡子县的主要粮食产区之一,百姓们种植了大面积的青稞。千年古刹打隆寺就座落在这里。

  年老的寺管会主任接待了土登,看上去他们是老相识了。

  没有过多的礼节,土登关心的是这些年久失修的古建筑和壁画。

  打隆寺里总共才有十几名僧人,大都在外给百姓作法,寺里只留了两位年老的喇嘛照料日常事务。

  从藏历四月一日这天开始的萨嘎达瓦节也叫乞讨节,要过一个月,这期间,藏区各地寺院都会组织僧人到拉萨去化缘。打隆寺历史上第一次派僧人到拉萨化缘。听说前几天去拉萨化缘的喇嘛没有筹到多少钱,寺管会主任决定再多派几个人去。土登让徒弟给自己的妻子写了张条子,在拉萨化缘期间,打隆寺的喇嘛可以住在古艺厂里。

  土登留了下来,下午,他要带徒弟一起,在寺里做一些简单的修复工作。

  这尊巨大的莲花生大师塑像,是土登曲扎四年前带领几个徒弟制作的。

  徒弟第一次到打隆寺来,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打隆寺里没去化缘的喇嘛都来到大殿里,他们各就各位,准备诵经。

  西藏的雨季就要来临,对于自己的寺院,这些僧人们所能做的,也只有用诵经来祈祷神灵的保佑了。

  走进大殿,土登找一个位子坐下来,与寺里的喇嘛们一起朗诵经文。

  只见他娴熟地披上袈裟,坐在这个看来不像是属于他的宝座。此时的土登的内心深处似乎有许多感想,他到底会想起什么呢?

  土登曲扎的身世颇具传奇色彩。

  四十三年前,不丹王国一位名为铁廓的活佛指认土登曲扎为唐东结布的第七世转世灵童,并立他为打隆寺的活佛。当时因为打隆寺的条件有限,土登曲扎在曲水县的铁桥寺坐床,在拉萨哲蚌寺学经,十岁时被迎请到打隆寺。

  但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西藏各大小寺院的活佛都被集中在一起,接收劳动改造。当时和土登一起接受改造的活佛中,就数他的年龄最小。

  改革开放之后的1980年,土登曲扎又回到了打隆寺。但是过了九年世俗生活,这时的土登曲扎已经饱经风霜,他虽然坐在活佛的宝座上,但心已经不在寺院了。

  于是,不久,土登曲扎走下神坛,成为一般的佛教信徒,并且结婚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八十年代末期,铁廓活佛从不丹来到打隆寺,尽管这时土登曲扎已经还俗,但铁廓活佛还是让他带领寺里的僧人,尽快修复寺院,把宗教事业开展起来。为此,土登曲扎一方面自己动手,带领徒弟和僧人维修寺院,另一方面,办厂搞经营筹措资金。

  土登的父亲曾经是日喀则扎什伦布寺的一位管事,既懂得一些西藏古艺,又很擅长古董鉴赏,土登从小便得到父亲的真传,泥塑、布塑、角雕、骨雕、面具制作等技艺样样精通。

  描楣画柱,既是技术活,也是一个力气活,在生意清淡的时候,土登有时也带着徒弟走街串巷,揽一些这样的活维持生计。

  随着西藏经济的发展,拉萨人住的房屋也在发生着变化,但无论如何,总体风格还是很传统的。门楣是房屋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不但代表一家的门面,也象征着家族的地位和尊严,所以藏族人非常重视门楣的雕梁画栋。

  土登曲扎的母亲苏那曲珍是康区人,1953年藏历8月10日,她在拉萨生下儿子土登曲扎,巧的是,土登曲扎的生日与莲花生大师的生日是同一天,这让她格外高兴,她认为,与神同一天出生的孩子,日后肯定会有造化。果然,几年之后,年仅四岁的土登曲扎,就被指认为唐东结布的转世灵童。

  土登后来要求还俗,母亲同意了儿子的选择

  放着活佛不当,却心甘情愿地过着世俗人的生活,这也许只有土登曲扎自己能说得清楚。

  同期声:土登曲扎

  以前第五世达赖喇嘛的经书里记载有这样一段话,一般的一个人做坏事,别人不会学他的,活佛这类有名的人,做一点坏事的话,千万个人都跟着他学做坏事。所以这个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因为什么呢?如果当我当活佛,达不到(活佛)的要求,一旦我做的错误,别人当成好事就跟我学,很多人就都会走这个错误的路,所以我不当活佛的原因,其中之一是这个。

  虽然已经还俗了,但土登一直忘不了他的寺院,每年都抽空回寺里看看。

  打隆村位于浪卡子县的南部,这一带与不丹王国接壤。吐蕃时期,这里既是商队的交通要道,又是集市交易的中心。

  打隆寺始建于藏王松赞干布时期,与大昭寺同期而建。据说文成公主进藏后,通过阴阳、五行历算,推测出西藏整个地形是一个仰卧着的魔女,于是,在西藏各地兴建了十几座寺院,犹如十几颗钉子,将魔女牢牢地钉住,百姓从此就可以安乐了。打隆寺就是这十几座寺院中的一座。

  起初,这个寺院是一座无门无派的小寺。十一世纪时,噶举派中的分支达隆噶举派的一位高僧,将寺院大规模扩建,并正式定名为打隆寺,同时归依了藏传佛教中的噶举派,当时,噶举派的势力一度扩展到全藏,但在十三到十五世纪,与萨迦王朝的抗衡中,噶举派被打得落花流水,许多噶举派寺院被毁,打隆寺在那个时候改宗萨迦派。

  打隆寺分上打隆和下打隆两部分,下打隆就是现在的寺院,而位于山上的上打隆,早已成了断壁残垣。不过从这壮观的废墟上,我们可以看出打隆寺昔日的辉煌。

  历史上的打隆寺很有名气,有许多先人留下的遗迹。像阿底峡这样的大师等,都曾到过打隆寺讲经说法。相传,藏王松赞干布也曾来这里住过。

  然而这一切都像这片废墟一样,把辉煌都留在了过去,留给了历史。

  近些年,全藏区的大小寺院都在修复。修复寺院的经费来源,一部分靠政府拨款,但绝大部分要靠信徒和游客布施。打隆寺地处偏远山区,游客很少光顾,基本上没有经济来源。

  前几年,政府曾经给打隆寺下拨了7万元钱。但是仅仅修复寺院的金顶,就要花费100多万元。两年前土登筹到二十几万元,全部用来整修金顶,但工期还没完钱就用光了。后来,每筹到一点钱,他就来寺里修整一番,时至今日,也就修到现在这个程度。

  土登曲扎来到打隆寺里的第二天,天气格外晴朗。

  打隆村的一位百姓,给土登送来了早饭。

  土登虽然还俗,但对信徒们来说,他仍然是人们心目中的活佛,土登永远都会受到信徒们的爱戴和尊敬。

  早饭过后,土登带着徒弟来到大殿内。

  这是打隆寺主供大殿,平时几乎不点酥油灯,因为自从土登曲扎活佛还俗以后,打隆寺便没有活佛了,所以朝拜的信徒比较少,布施也少,酥油又很贵,因此,这里只在藏历初一或十五才点燃酥油灯,但今天活佛回来了,喇嘛们破例点燃了酥油灯。

  大殿里供奉的这尊释迦牟尼塑像和其他的神像都是吐蕃时期的杰作,千年的时光流逝,它们仍然保存得非常完好。土登曲扎说,佛像后的佛光木雕群是十一世纪的作品,全部用白檀香木雕刻而成,雕工之精,造型之美,规模之大,在全藏区绝无仅有。

  土登每次来,都和徒弟一起动手,小心翼翼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修复工作。

  打隆寺大殿里的这些壁画,都是十世纪前后的作品,它们具有西藏早期壁画的所有特点,同时又融入了敦煌壁画的风格。

  同期声:土登曲扎

  这种壁画 ,比如说这打鼓的,很像内地内地敦煌一带的壁画的风格,因为什么呢?西藏打鼓只能拿一个鼓杖打,可这是双鼓杖打(打鼓),你看这些都是,很相似敦煌一带(壁画的风格)。还有这些人物像,还有这些云彩的画法,各方面都很像以前内地画法的感觉,还有这些人物上面各种各样人物的穿着打扮(跟内地)都很类似,山和云的配合和颜色搭配,也有和敦煌(壁画)类似的,也有古格(壁画)的风格,这壁画是萨迦法王。

  在全藏区萨迦派寺院的壁画中,萨迦法王画像只剩下打隆寺这惟一的一幅。但寺院年久失修,大殿的屋顶多处漏雨,这些十分珍贵的壁画已经变得模糊、斑驳,残缺不全。修复打隆寺迫在眉睫。

  一场春雨降临了。打隆寺,这座千年古刹在风雨交加中飘摇。

  同期声:土登曲扎

  现在关键是漏雨比较厉害,有人愿意帮我们维修,可是呢,维修技术不懂的人来帮我们维修,也是毁坏性的一种维修,因为很多寺院类似情况出现过,就是在维修方面,旧的全部擦掉或者是拆掉重新修,这一类的全部是名义上是维修,其实是破坏,所以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这些唐卡看上去已经十分破旧了,但它们画工精美,年代久远,是打隆寺里的无价之宝。每幅唐卡的后面,都写有制作年代,大部分是十二世纪前后的作品,一幅布画,能保存上千年之久实属罕见。这在今天的西藏已经不多见了。有些外商闻讯前来,给每幅唐卡出价上千万元,甚至有人承诺,只要打隆寺肯出让这些唐卡中的任何一幅,就可以代为修复整个寺院。但这些没能打动土登的心,他觉得,如果卖掉这些镇寺之宝,要一座新寺院又有什么用呢?

  土登曲扎当初办厂子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修复寺院中破旧的神像佛像和抢救开发西藏的古代艺术,眼下,赢利也是他主要考虑的问题之一,因为厂里的学徒和工人全是来自于贫困、偏远地区失去双亲的孤儿。

  几年间,土登曲扎先后收留过50多个孤儿和贫困家庭的子女。就在这个小院子里,孩子最多时有二十多人,土登不但教他们学制作佛像的手艺,还请老师来教他们汉语和英语。现在,除了不愿意离开老师的三个徒弟留在古艺厂以外,其他的孩子都已经出徒,他们多半都能自立门户、养活自己了。

  古艺厂的生意时好时坏,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年赢利了4万多块钱,那时,土登会发给孩子们一些零用钱。现在是做生意的淡季,土登只能供孩子们一日三餐。

  订做面具的外商没有按时提货,这打乱了土登曲扎的计划。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坐等。土登决定外出找点活干。

  多年里,土登曲扎带领徒弟们参与了不少寺院文物和壁画的抢救和修复,为了这些孩子的生计,也为了打隆寺的修复。他必须尽可能多的承揽些工程。

  结果总是令土登感到失望。

  一个寺庙的熟人告诉他,他们寺里去年雇了一个专业工程队,所有的整修工作都在去年就做完了。

  看着这些被人整修一新的壁画,土登心理很难过。他觉得,像这样只是为了描绘一新,就失去了整修的意义,壁画本身也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整修。

  这一天,土登一无所获。

  约定的提货时间早已过了一个多月,订做这批面具的外商还是没来。

  白天要把这些面具拿到院子里晾晒,晚上还得把它们收起来。这些事情,妻子唐小凤默默地领着土登的徒弟们做了。

  虽然已经有一个外地商人答应向土登曲扎提供援助,并邀请土登下半年到他们那里举办西藏面具艺术展览,根据合同约定,展览会上出售面具所得,全部归土登所有。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前土登曲扎还是要积极地筹钱。

  既然做了凡人,就会拥有世间的一切烦恼。此时的土登心里也许会默默地祈祷。

  但是,谁能够保佑这位昔日的活佛,明天,一定能筹到钱呢?

责编:红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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