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是浩劫?
央视国际 2004年11月05日 16:12
浩劫是什么?《浩劫》是一部电影,九个半小时的纪录片,用11年的时间完成。
浩劫是什么?张献说,做《浩劫》这部电影是对《10放》蒸蒸日上收视率的一次浩劫。
浩劫是什么?我认为是让一个听不懂法语的人,用5个小时去听两个讲法语的人聊天,这种感受是一次浩劫。之所以这样说,因为本人体验了。
10月1日,新中国55华诞。早晨,蓝天白云,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浩劫》的导演、法国人克劳德·朗兹曼即将结束在中国的访问,正好有时间接受我们的专访。
老头因为昨天很兴奋,喝了半夜的酒。早晨屠导的车去接时,还没有起来,所以说外国人守时也是相对的。
在拍摄前的策划时,张献就说老头特能侃,可能刹不住。
老头79岁了,但他认为自己无年龄。他老婆估计是他的崇拜者,比他小一半,叫克里斯蒂娜,可能也是电视工作者,或者是DV发烧友,她一直在纪录。老头前两次见的时候,是穿白色衬衫,今天特意穿上了正装,系着一大红领带。
老头坐定之后,看了看演播室,就说了一通,白楠翻译说,他认为张献后面电视里的画面不好看,后来把电视搬到他后面,他就不说了。
老头坐在屠导专门从家里拉过来的红木椅子上,品着泡好的绿茶,样子很舒服,侃侃而谈。说“侃侃”已经力度不够,因为他是滔滔不绝,不容别人讲话,张献开了头之后,他就一吐为快了,后来我们觉得给张献别上话筒已无必要。这次采访是他的独白,纯粹的内心独白。
采访进行中,他又提出了意见,说他的侧面不好看,要求拍正面。其实我们一直是很正面地表现他,只不过是监视器在侧面,于是把监视器放在他的正面,让他随时能看到自己的形象。这是不是导演的习惯?作为摄像,这次我是彻底抛开了声音干扰,声音只是画外,专注地看着老头,他的眼睛很有神,而下面的眼袋如年轮。
在采访基本上快收尾的时候,他突然要求暂停,听张献解释,朗兹曼认为张的状态不太好,需要休息一下。你想张教授比他小一半,老头的身体确实不错。
对了,据说老头是萨特的朋友,也是哲学家。哲学家是什么?不知道。萨特的《存在与虚无》,是存在主义的最重要的著作吧。萨特有一个观点:没有活生生的人就没有历史。《浩劫》就是犹太人在二战的历史,是说的,一个人接着另一个人说。没有解说,很少空镜,有人说这是一部声音的电影。
另一位存在主义哲学家梅洛·庞蒂和萨特创办了《现代》杂志,担任政治主编。他认为语言不是思想的符号,事实上,言语和思想,一个包含在另一个中,意义包含在言语中,言语是意义的外部存在。现实的言语要比我们意识的意向所指更深更广,它的意义是说话者无法控制的。由于我们长期处于一种语言环境里,对语言本身没有特别的关注。在5个小时洗耳恭听里,我意识到语言是一个很玄的东西,不是简单地从口到耳的传播,中间必须经过媒介,听外语需要翻译,听母语同样要经过媒介,为什么有人说话我们会听不懂,是因为我们没有“翻译”。这次语言只是一种声音,而不是一种符号,因为我不懂它的意义。为什么会误读,原因大概也是如此。有一部电影叫《迷失东京》,英语名字叫Lost in Translation,说的就是文化和情感的误读吧。
采访前,有人说,老头有话语霸权。什么是话语霸权?我的理解就是只让自己说而不让别人说,特别用一种别人听不懂的表达方式或者语言来完成,当然这和“话痨”不一样。霸权是一种权势,也是一种优势。霸权来自于他想说的欲望,来自于他的内心和想法,他必须说,因为他是犹太人。
张献说这次采访老头非常重视,他知道媒体的力量,会利用媒体,果不其然,在签名留言的时候,他写道:“以兄弟之谊,并期待SHOAH将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如果真有一天,这部电影在电视上完整地播出了,又有多少人认为这是一次“浩劫”呀?
确实是这样,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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