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吴祖光与新凤霞 (5月12日)
“王宝钏等薛平贵十八年,我等吴祖光二十八年”——新凤霞
李潘:但是再往后来就是在1957 年之后,你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个时候灾难降临。
吴欢:是的。我爸爸劳动改造之后,当时的那些领导包括一些朋友都来劝说吴祖光现在是坏人,他已经劳动改造了,他是右派,他是反党,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你最好跟他离婚。我妈妈说王宝钏等薛平贵十八年,我等吴祖光二十八年。
李潘:可是你知道那个时候就是因为政治上的原因,一方如果被打成右派或者是政治上出问题的话,这种离婚的情况非常普遍。
邢小群:太多了,非常普遍。而且有的人因为家庭的离异,他自己受到政治的严重打击,然后他的家庭对他又嫌弃,使他对生活的最后的堡垒,没有最后的这个生活堡垒了,就无望或者自己走上绝路都有。
李潘:对,这种情况是很普遍的。
吴欢:这个问题我觉得更多的这个功劳在我母亲,给我爸爸写信。写信的时候我们都没有一个人会写字,那才几岁,把我们每个人的手画一个。这是吴欢的手,吴霜的手,吴钢的手,慢慢孩子们在长大,告诉我父亲意思是,然后在手心里边把着我们的手给爸爸写信,去给我爸爸安慰。
邢小群:我觉得这里有一个很有趣味的意思,就是吴先生他有一个特点就是,他最初选择了新凤霞以后,这样一个没有文化的民间艺人以后,实际上他就把自己的这个,把她的事业,把她的发展,把她的进步都当作了自己的事情。因此他继续在帮助她进步,继续在提高她的文化艺术水平。所以他在写信的过程当中就是每次都告诉她,你哪个字是错的,正确的应该怎么写,然后下次你把改过的再告诉我,给我寄过来。
李潘(对吴欢):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个信确实对你母亲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安慰。就像你刚才说的,也是你母亲的需要。
邢小群:他们是相互的。在这里母亲是一种寄托,吴祖光先生何尝不是一种寄托。他又有一种责任一种期待,一种需要他去做的事情。这个对他也是一种信念的支撑,一种人生的支撑。
李潘:吴祖光是劳改去了然后新凤霞就一直在这苦撑着等着他,然后三年以后吴祖光又回来了。回来之后他们俩再合作的那个《花为媒》可以说是当时创造了一个戏曲艺术的高潮。你刚才谈到他们俩之间的那种相濡以沫,那种相爱死活掰不开,我觉得在《花为媒》这里面能够有一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