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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年谁之错?(2002年5月23日、24日)


  舔犊情深,这父母与儿女的深情是世界上最美的感情,也一直为世人所颂,可是有一天,您正乐呵呵地安享天伦之乐,有人告诉你,你身边那孩子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会有什么感觉?

  今年2月,在吉林省通化市发生了一件“连环错子案”,21年前在产房里抱错的孩子,一直到最近才被发现的。当那几对父母得知自己辛辛苦苦拉扯了21年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的时候,人都几乎崩溃了!而无辜的孩子也提出了:“谁是我的亲生爸妈”这样让人心碎的问题。

  最近,这起错子案有了最新的突破,涉嫌抱错儿子的几个家庭终于都同意不久后一起到沈阳做亲子鉴定。我们相信这些不幸的家庭离骨肉团聚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下面还是让我们回顾一下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画面中的这两个男孩左边的叫孙超、右边的叫赵达。1981年10月29日,他们俩同一天在吉林省通化市一家医院出生,十九年后孙超考上无锡江南大学,赵达也考上了吉林大学。然而就在他们入学不久,赵达在学校献血时的一份血型报告使两个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报告上写得明明白白,赵达是AB血型。

  这怎么可能呢?因为赵爸爸和赵妈妈的血型都是B型,而按照基本的生理常识:父母都是B型血,一定生不出AB型血的孩子,那么这养了21年的儿子难道不是自己亲生?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赵爸爸拉着赵妈妈跑遍了通化市的所有大医院,重新化验检了血型,并要赵达也再一次验血,可是所有的结果都显示血型没有错,儿子错了。

  面对赵爸爸的疑惑,赵妈妈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决定找回自己的亲生儿子,同时也为赵达寻找亲生父母。在公安局的户籍档案里,赵妈妈一共找到了七个和赵达同一天出生的男孩,由于登记时间与现在相隔实在是太久很多家庭的住址已经改变,要找孩子只能进行全城拉网似的排查。为了不引起身边人的注意,赵妈妈把找儿子的重担交给了年迈的父母。

  为了方便寻亲,两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妆扮成了刚刚归国的华侨,足迹踏遍了通化市的街头巷尾。

  夏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几个月过去了,虽然老两口三次病倒在床,历经了千辛万苦,可还是没有找到亲生外孙的任何线索。

  这时,赵爸爸向赵妈妈发出了最后通牒。 要求赵妈妈在最后三天,必须和孩子拿出亲子鉴定。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赵妈妈想到了和和自己的儿子赵达同一天出生的孙超。孙妈妈和赵妈妈在二十年前曾经同住一个病房同一天生孩子,现在孙家的儿子孙超也考上了无锡江南大学。由于孙超和他的父亲孙华东身高差不多,所以一开始孙超就被赵家排除在寻亲的范围之外,可这一次,当赵妈妈来到孙家寻找线索时,发现照片中的孙超竟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于是把丈夫叫到了孙家。

  赵爸爸从众多的照片里,找出了三张典型的照片,发现孩子小的时候有点像自己姊妹小的时候,孩子大的时候的照片似乎又与自己的侄儿相像。

  孙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激动过后他们开始冷静的面对赵爸爸所说的这个离奇的故事。

  为了证实自己的儿子不是别人的,孙爸爸首先到医院化验了自己的血型,结果竟然与赵达是同一种血型——AB型;而且,孙爸爸还了解到:赵家有流鼻血的家族遗传病而自己的儿子孙超从小到大就经常流鼻血,这时,孙爸爸和孙妈妈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来到赵家翻看赵达的照片。

  结果让孙妈妈大吃一惊,因为赵达的照片跟我挺相似的,她想,这难道是真的吗?怎么这么像呢

  尽管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两家的孩子可能在二十年前抱错了,但是孙爸爸孙妈妈还是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是真的,因为孙超是他们唯一的寄托!孙爸爸和孙妈妈两个人都是普通工人,而且孙爸爸已经下岗九年,家庭经济非常拮据,为了培养儿子上大学,夫妻俩倾尽了所有。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孙爸爸孙妈妈给孙超买的这辆自行车。由于家里条件不好,孙超从小就非常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从来就不会让父母为自己操心,因此爸爸妈妈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大超。就是这样一个自己抚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突然之间有可能是别人的孩子,而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可能是一个自己原来根本不认识的人,这叫他们怎能接受呢?

  为了进一步确认,孙家夫妇来到吉林大学看望了赵达,赵家夫妇也从吉林通化赶到了江苏无锡看望孙超。 当时的感觉就是,这就是自家的儿子。

  两家人都开始接受这个原本离奇的故事,相信一定是两家的孩子相互抱错了。赵爸爸还在自己家楼上收拾了两间屋子,准备等孩子们放寒假后将孙家三口接过来,两家一起过一个团圆年,一起庆贺各自找到了失散了二十年的亲生儿子。

  2002年寒假终于来了,两个家庭六个人一起携手来到辽宁省公安厅进行亲子鉴定,他们期待着鉴定结果出来时六个人互相拥抱庆贺的那个动人场面,但是命运又跟他们开一次玩笑,鉴定的结果出人意料:孙超是赵家的亲生儿子,而赵达与赵孙两家无任何血缘关系。

  这样的结果对孙爸爸和孙妈妈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的,原本以为自己没有了孙超,还有一个同样优秀的赵达,也算是一个欣慰。可是现在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那么,自己在二十年前生的儿子如今又在哪儿呢?

  通化市人民医院就是当年孙超和赵达出生的地方,二十年前那栋简陋的小楼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现代化的新医院;二十年前的那些妇产科的医务人员也基本上退休,只有这位妇产科主任还能回忆起当年的一些情况。

  医院妇产科主任说,当时她们婴儿室因为人员比较少,由医生管理婴儿室,有生产时就去接产,当时医院生孩子的特别多,有的时候一宿最多的时候能生九个。

  据医院召集当年的医护人员回忆:按照当时的工作程序,这种抱错孩子的可能性非常小:

  医院院长介绍说,这个医院是一个老医院,也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和历史的医院,八四年这所医院获得了卫生部表彰的优秀先进集体。当时医院管理是很严格的,当时生孩子,他要把孩子那个脚印按在病历上,同时写上一标带,缠在这个孩子的手腕上,另外还有一个辅带,缠在这个孩子的腰上,这都是孩子的标记。生完孩子以后把孩子送到婴儿室,在婴儿室里孩子呆上三天,母亲出院以后把孩子抱走,所以在医院抱错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

  赵妈妈说,当时她生完孩子就没看到孩子,看到孩子第一眼的时候就是出院那天,护士就把孩子抱过来,抱过来我们换上自己的被子,接着就抱回家了,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更令人遗憾的是:由于98年的一场特大洪水,医院二十年前的病例档案已经全部被毁。如今谁也没有办法去猜测和想象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事实是孩子给错了,而且错的至少有三家,到底是怎么错的,至今还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我们回过头再来看看赵孙两家吧,在亲子鉴定公布的那一刻,赵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孙家却失去了亲生儿子,赵达也没有了亲生父母,这样的结果是两家人都始料不及的,当初那种亲人团聚的幸福憧憬已经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失去亲人的痛苦。

  和孙爸爸孙妈妈同病相怜的就是赵达,本来二十岁的人要重新去面对一个新的家庭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可现在连这样一个机会都没有了。

  赵达说,原来自己觉得问题已经解决了,然后也都挺好,可是突然却出现了这么一个差错,就感觉好像把你捧得很高,然后再摔下来,这样比原来受伤更重。

  原本最该值得庆贺的就是赵爸爸和赵妈妈,可是这一刻他们丝毫也没有找到亲生儿子的那种喜悦。原来两家人以为亲子鉴定就是寻子事件的终点,没想到却成了又一轮寻亲的起点,而这一次范围扩大到了第三家。 赵妈妈认为自己一年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因为她原来最不想伤害的就是赵达,但是这个结果,恰恰受伤害最大的就是赵达。

  二十一年的那个错误,如今成了赵孙两家人心中永远的痛,而且他们还得用自己的方式来默默的承受这样的痛苦:就在亲子鉴定书下达的第二天,一宿没合眼的孙爸爸孙妈妈将孙超送到了赵家。他们虽然不情愿,但认为亲情关系是永远也切不断的。

  然而赵爸爸赵妈妈却没有收下这个失散了二十一年的亲生儿子,因为在他们心中还有两个解不开的结。 一个是孙家还没有找到亲生的儿子,还有就是赵达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找到亲人而不能亲近,这样的痛苦也同样隐藏在孙超的心中。二十一年了,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孙超每次去亲生父母家家都是来去匆匆,而且每次都是趁赵达不在家的时候去。孙超虽然很想跟他们接近,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让他们了解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现在,让他们了解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孙超在和赵爸、赵妈还有赵达在一起的话,不可能和赵家你母表现得很亲切,因为这样可能会使赵达心里难受。

  虽然一纸亲子鉴定书隔断了赵孙两家父子和母子的血缘,却隔不断这二十一年来的养育亲情。在亲子鉴定之后,孙妈妈和孙爸爸将这张放大后的全家福照片挂在屋子的正中央,因为这样,他们就能够每天都感受到过去二十一年来孙超给这个家带来的欢乐。

  过去,在江苏无锡上学的孙超为了节省路费,寒暑假都不回家过,现在就算平时省吃俭用,假期也要回家同孙爸爸孙妈妈团聚,而且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外地实习考察都不会忘记经常给孙爸爸孙妈妈打一个电话,报一声平安。

  赵达由于家庭条件较好,加上父母的宠爱,从小就比较任性,可如今却变得懂事了。在赵妈妈生病住院期间,赵达只要一有空就要来医院照顾赵妈妈。

  原来,赵爸爸工作忙,很少去学校看望赵达,如今不论是到长春开会,还是出差路过长春,赵爸爸都要特意去吉林大学看望赵达。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难以弥补二十年前的那个错误给两家人带来的伤害。

  那么赵达的亲生父母,孙家的亲生儿子现在在哪里呢?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公安局的户籍挡案,在通化市东昌分局的电脑档案中,和赵达、孙超同一天出生的孩子共有8个,七男一女,除去赵达、孙超,另外五个男孩中又有两个已经迁到外地:

  公安局办案人员告诉记者,这七户人家,他们都找到了,找到了之后首先问这个孩子是在哪个医院出生的,结果确定了六个小孩都是市医院出生的,有一个小孩是在家出生的,在确定了六个孩子的范围之后呢?就对六个家庭进行了逐户核对。

  在余下的六户家庭中,孙爸爸发现:只有一户田姓家庭的孩子长得与自己有些相似,但是,田家家长拒绝让自己的孩子出来做亲子鉴定,而只愿意自己和赵达做血型鉴定。鉴定的结果表明:田家的家长与赵达并无血源关系。如果田家的孩子是孙家的,那么孙家现在的痛苦家将转移到田家,而且换错孩子的家庭也将达到四家。这样,寻亲的线索中断了。

  寻亲遇到的很大的困难就是有个别的家长不配合,他们认为能够把这几家都能找到一起的时候他们可以配合这项工作。

  现在,通化市政府和公安部门已经全力以赴帮助赵孙两家寻亲,并且把寻亲的范围扩大到二十年前孩子出生日的前后五天,可是直到节目播出的前一天寻亲依然没有大的进展:

  赵达说自己之所以这么迫切的要找,只是说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就是自己是什么民族的,我本来姓什么,这应该是一个人最起码的权利。而孙爸爸则坚持一个信念,就是找不到亲生儿子死不瞑目,

  从赵家寻子的第一天起,故事的主人公们就经历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如果当年医院没有抱错,如果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及时发现,如果错的只是两家,这所有的痛苦都不可能有,只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从头再来了。

  虽然赵孙两家至今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亲人,但是值得欣慰的是现在通化市政府已经成立了以政府牵头的“寻亲工作组”,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通化市人民医院也积极配合,多次召集当年的医护人员回忆情况,提供线索。据最新的消息,通过寻亲工作组的努力现在所有被怀疑的家庭都已经同意配合赵孙两家做亲子鉴定,而且政府已经拨出专款,不久后所有家庭将汇聚沈阳进行亲子鉴定。我们相信在全社会的帮助下赵孙两家离亲人团聚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同时,本栏目也将继续跟踪这件事情的发展,把最后的结果告诉大家。

  (记者 陈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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