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6月2日星期一播出
主持人：世界贸易组织日前提出台湾驻该组织的机构名称由“常驻代表团”改为“办公室”。这本来是世贸组织的正常工作安排，但台湾当局借此大做文章，说大陆在“矮化台湾”。那么，世界贸易组织秘书处这样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改名之后，台湾在世贸组织的利益是否会受到影响呢？就这一话题今天我们演播室邀请到的两位嘉宾是前外经贸部副部长、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龙永图先生和对外经贸大学中国WTO研究院院长张汉林教授。
近日，台湾当局向岛内媒体透露，世界贸易组织秘书处再次通知台湾方面，要求将台湾驻世贸组织的机构名称从“常驻代表团”更改为“办公室”；在所有有关台湾的行动、文件上，凡涉及主权的文字，后面均要加注“不代表主权”的补充说明；台湾驻世贸组织人员，原来称为“大使”、“公使”的，要改称“代表”、“副代表”、“助理代表”。随后，台湾当局一些人在许多场合，宣称这是大陆在“打压”、“矮化”台湾，台湾方面绝不能让步。早在今年2月，台湾当局就曾经接到世贸组织秘书处要求改名的通知，而时至今日才向外公布，而且大肆渲染。在野党认为，每当临近岛内选举，便会传出大陆“打压”台湾，这不能不让人怀疑民进党的目的。
台湾在野党发言人：希望我们执政党在抗SARS的时候，不要再炒作政治的议题，不要再让我们老百姓觉得国际组织都在打压我们，不要再造成这种悲情。我们希望执政党不要选举操作。
主持人：这次事件台湾当局提出所谓的名称更改问题是怎么由来的？比如说“台湾代表团”这个称谓是怎么来的呢？
前外经贸部副部长 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 龙永图：台湾作为一个单独关税区参加，所以它的很多称谓问题都必须有一个适当的解决，使这些称谓不能够出现具有主权方面这样的含义。但是台湾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后，关于台湾常驻日内瓦的代表团的机构的这样一个名称问题上，他们也根本就没有和我们商量。
主持人：也就是说所谓“代表团”名称是它自己提出来。
前外经贸部副部长 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 龙永图：这个“常驻代表团”，它自己就用了这个“代表团”，想自己用了“常驻代表团”以后，就会造成一个既成事实，因为当时所有主权国家驻世界贸易组织常驻机构，常设机构都叫常驻代表团。而当时成为单独关税区的，比如香港，他们用的是office，用的是经济贸易代表处，是用代表处、office这个词。
主持人：我知道您参与世贸谈判有十几年时间了，对其中的经历是非常清晰。那么我们想借此机会来给我们回顾一下，台湾加入世贸组织，它是经历了怎样的一个过程？我们怎么来看待这个过程？
前外经贸部副部长 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 龙永图：台湾是以关贸总协定第33条里面讲的单独关税区的地位来参加的，当时的关贸总协定它是一个国际协定，所以它国际协定的成员叫做缔约方，就是签订合同的一方。当时的关贸总协定就有一个加入条款叫33条，这第33条里面是这样讲，一个政府，或者是一个在代表其在对外经贸关系当中享有完全自主权的单独关税区的政府，可以加入本协定。也就说当时关贸总协定参加的这个缔约方可以有两种身份，一个是主权国家的政府，一个是单独关税区的政府。当时我们的中央政府经过了非常认真的考虑，觉得我们对于关贸总协定的这样一个法律条款，我们应该采取一种尊重的态度。所以的话，才决定我们可以对台湾加入关贸总协定不持异议。但是必须要解决一些政治上的前提，就是首先要解决一个中国的问题。第二个呢，就是要解决台湾必须是一个单独关税区的身份来加入的问题。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经过了非常艰苦的谈判，最后形成了1992年关贸总协定的主席声明。到了1995年的时候，关贸总协定改称为世界贸易组织。有了关于建立世界贸易组织协定的第12条，关于新成员当中又重新确认了这个问题，新成员第12条是：任何国家，就是讲主权国家，或者在对外贸易关系方面享有完全自主权的单独关税区，都可以在本协定，或者世界贸易组织同意下加入本协定。也就是说不管当年的关贸总协定也好，1995年成立的世界贸易组织也好，它的成员都可以有两种，一个就是主权国家，一个就是单独关税区。2001年台湾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后，它的最后决议案当中也是说台湾加入，是根据当时的关贸总协定33条，后来又根据了世界贸易组织的12条来加入的。
1992年9月，世界贸易组织的前身——关贸总协定在理事会主席声明中，确定了中国台湾加入关贸总协定的三项原则，即：所有缔约方承认只有一个中国的观点；台湾可以“台、澎、金、马单独关税区”的名义加入关贸总协定，简称“中国台北”；台湾不应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前加入关贸总协定。主席声明还指出，“中国台北”在关贸总协定中的代表权将遵循香港和澳门的代表权，其代表的头衔不得具有任何主权含义。在这些原则的基础上，关贸总协定成立了中国台北工作组，谈判台湾入关事宜。世贸组织成立后，该工作组于1995年1月转入世贸组织。2001年11月，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的世贸组织第四届部长级会议上，中国大陆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名义加入世贸组织，随后，台湾以“台、澎、金、马单独关税区”的身份获准加入世贸组织。
主持人：刚才提到了一个主席声明，台湾的颜庆章等人就说像这个主席声明只是一种政治谅解，它并不具有法律效应。张主任您怎么来看这份声明它是否具有一种法律上的效应？
对外经贸大学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院 院长 张汉林：龙先生也提到一个很重要问题，世界贸易组织对于关贸总协定的这些文件、决议、决定、它的整个谈判的一系列的结果的继承问题。实际上可以说世界贸易组织是完全继承了过去关贸总协定在历次谈判中所达成的所有协议、协定，当然也包括它的主席声明。所以当时关贸总协定理事会主席声明，毫无疑问是具有法律意义的，这是不可更改的。
主持人：您认为世界贸易组织给台湾的名称上这种定位，是否和台湾的身份相符呢？
对外经贸大学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院 院长 张汉林：完全相符，因为刚才我们始终谈到了，为什么说台湾是以“台、澎、金、马单独关税区”名义加入，并且当时在1992声明中专门强调了，专门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它与我们的港、澳在世界贸易组织中和过去的关贸总协定中所谓的称谓是完全一致的。所以我们注意到台湾一些媒体披露说，台湾和港、澳不一样，我觉得这个实际上呢，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对于历史事实的一个不尊重。应该承认在当时的背景下，的确台湾是接受这样一个提法。所以不存在说要求它改名字的问题。
主持人：您认为港、澳这种模式和台湾模式之间有什么样的一些异同？
前外经贸部副部长 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 龙永图：它最大的相同就是都是关贸总协定和世界贸易组织的单独关税区，这是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当中只有两种，一个是主权国家，一个是单独关税区，它不存在第三种。台湾加入世贸组织的时候，自己承认自己是单独关税区，当然也有不同的，香港、澳门它们以前都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香港、澳门、台湾都应该是中国的一个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在这方面只有一个历史的不一样，但是从现在实质上政治含义上来讲，我认为都是一样的。
主持人：那么具体来说，称谓的一种变化，比如说由“公使”、“大使”改为“代表”、“副代表”、“助理代表”等等这样的称谓它实质上有什么不同？
对外经贸大学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院 院长 张汉林：一般来说只有主权国家才提常设性的代表团，大使，因为它派驻世界贸易组织，派驻联合国，这个叫大使、外交官。从这个角度来说应该说还是有所区别，这也是世界贸易组织认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希望台湾做出调整，因为它毕竟是单独关税区，政府，所以你不能够有所谓大使的称呼。而另一方面还有一个很重要一点值得我们说明，现在目前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快接近150个，除了少数与台湾有所谓的“邦交关系”之外，实际上绝大多数这个世界贸易组织成员都是与大陆建立了正常的经贸和外交关系。他们在跟大陆签订经贸协定的时候，建立外交关系时候都做出一个特别重要的政治承诺，承认只有一个中国，这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前外经贸部副部长 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 龙永图：因为世贸组织绝大多数成员都和中国有邦交，如果台湾代表用大使头衔，不仅不符合我们当年这样一个主席声明的精神，也使绝大多数世界贸易组织成员的驻世贸组织这个大使，感到很尴尬，因为他不可能和一个它们没有“邦交”的一个所谓“大使”打交道，所以这一点我觉得台湾也应该有自知之明。
主持人：那么谈到这个待遇问题，就说按照世界贸易组织这种规定，那么台湾以这种“台、澎、金、马单独关税区”这种身份来加入，和其它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在待遇上有什么不同，会不会对他们利益受到一定的损害呢？有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对外经贸大学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院 院长 张汉林：这个呢应该说没有什么损害。特别是所谓的对它利益的减损问题。因为刚才我们谈到了，大陆从发展两岸经贸关系和造福于台湾民众的这种利益角度出发，允许台湾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实际上我们已经允许台湾在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与世界贸易组织中过去、最初没有跟台湾所谓的“邦交关系”这些一些国家和地区都能进行正常的经济贸易往来，这个实际上可以说我们已经为它，可以说提供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一个舞台。
前外经贸部副部长 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 龙永图：我们觉得，应该非常认真地看到台湾是完全可以利用世界贸易组织这样一个组织机构，来发展台湾的对外经济贸易，造福于台湾人民。既然有了这么好的地方，常常为一点称谓问题而闹得不可开交，使大家觉得台湾加入世贸组织，是不是就是为了通过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来解决所谓称谓的问题，来达到某些政治目的，这样的话实际上使其它世界贸易组织成员感到不耐烦，因为这毕竟是经济贸易组织，解决的是非常复杂的一些经济贸易问题，如果把政治因素掺杂进来的话，我认为不利于台湾在世界贸易组织发挥作用。我觉得这一点台湾民众应该有所了解。因为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也好，不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也好，都不是一个目的，目的是造福于台湾的人民，发展台湾的经济贸易。
主持人 ：这一点非常重要，就说世界贸易组织它是经济方面的组织，大家应该在这个框架下去研讨一些经济上的话题。如果借题发挥，小题大作可能结果会适得其反。从以上两位专家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世界贸易组织秘书处提出台湾驻世贸组织机构的名称进行更改是完全按照台湾入世之前的一系列协议和谅解而进行的正常工作，这完全不像台湾当局有些人所说的是“大陆插手”、“矮化台湾”。（编导：汪朝晖、贺亚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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