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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务帮人的老农律师(2002年9月18日)


  

  有谁能想到,一个祖祖辈辈都以务农种田为生的67岁的老农民,成了一个热衷于无偿帮乡邻打官司、讨公道的土律师。而这一切,是缘于他在外打工儿子的死……

  一、抹去泪痕 开始学法

  陈映奎老汉的家乡湖北省竹溪县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而他所在的兵营乡,又是全县最贫困的乡镇之一。陈老汉的日子虽过得不富裕,但生活却也平静。近些年来,他家乡农村的青年人大多数都是出门打工谋生。那年,他27岁的大儿子,也要出去打工。但一家五口,陈老汉和老伴,儿子、媳妇及孙子,就只儿子一个壮劳力,他若出去了,家里的老弱妇孺怎么办?所以家人都不同意他去。可谁也没料到,一天清晨,儿子趁大家都在熟睡之中,只悄悄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妻子和二岁的儿子,便瞒着父母家人,去了山西一家煤矿打工。

  儿子走后,家里看不到儿子结实健壮的身影,听不到儿子熟悉的声音,陈映奎感到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心里空落落的,每天下地干活都不踏实,总是惦记着儿子,常常呆楞楞地站在地头眺望着远方:儿子打工的地方在哪儿呢?没人关心他的冷热,照料他的生活,他在外面过得惯吗?每天的活儿有多重,他受得了吗?……

  1998年底,快过年了,村里很多在外打工的人都纷纷回家了。而日思夜想盼望独生儿子回来过年的陈映奎,却等来了儿子和另一名同乡在山西死于工伤事故的消息。噩耗传来,陈映奎强忍悲痛赶往山西。

  和儿子的最后一面,使他永远刻骨铭心:儿子的下身已经被机器轧得没有了,整个面容,根本都看不出是自己从小养大,朝夕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我的儿子呀!我的血肉呵!……陈老汉哭得晕倒在地……

  可矿主只给老陈的儿子及其一起遇难的工友,每人5400元的善后补偿。有一家人由于山高路远从没出过门,不知怎么办才好,惟有默默地接受矿主的5400元钱。可老陈怎么也想不通:这不行,我儿子年轻轻的一个27岁的小伙子,死了就给5400元吗?这太不公平!他对矿主不公正的处理提出了强烈抗议。而矿主此时置之不理。

  三天后,陈老汉到县法院拿了民事起诉状,准备起诉矿主。工头将此情况向矿主反映,矿主感到有些棘手,怕事情闹大于已不利,亲自找到陈老汉答应增加赔偿数额。陈映奎老汉通过据理力争,终于拿到了国家规定的工伤死亡补偿款1万元。这件事情启发了他:那个死者家属没据理力争,只拿了5400元补偿金;我争了,就拿了一万。陈映奎想,看来那些不顾工人安全的业主们,都很怕法院,之所以怕,是他们有见不得法律的行为。他所在的村有1300多人,常年在外面打工的有三、四十人,有时最多达到100多人。这些没有技术专长的农村民工,只能在一些设施简陋的地方,干些粗重的体力活,因此施工事故时有发生,而且发生事故后,他们都不知道如何争取合理合法的抚恤待遇……陈老汉萌发了要学法律的念头,为这些在外面打工发生如摔死、砸死等不幸工伤事故的死亡者讨个公道。

  二、远赴新疆 智斗矿主

  从此,陈映奎开始自学法律,并利用所学知识为乡亲们义务讨回法律公道。

  一天,他得知本村村民吴立平在新疆某金矿死于工伤,根据劳动法等法规:他的家属可获赔三至五万元。可矿主只愿赔一万五千元,老陈立即同死者的儿子吴建辉赶赴新疆。本就是穷乡僻壤,村民生活艰难,家里人等着出外打工者挣钱回来,现在人都没了,他们只得东拼西凑地从亲朋好友那里借钱上路。

  陈老汉同吴建辉一行先到西安,从西安坐硬座火车,经过两天一夜到达新疆的哈密。再坐车去矿上。在车上坐久了浑身酸疼,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他们站一会、活动一会、再坐一会,经过四天四夜,才到金矿所在地。矿长等人开着小轿车把他们一行送到宾馆住下。陈老汉和吴建辉想立即见死者吴立平。但矿主说:不慌不慌,先休息好,今晚去洗个桑拿浴,让小姐给你们按摩一下。陈映奎说:洗桑拿浴就不必了,我们来是办事的,在宾馆洗个澡就行了。

  第二天早饭后,矿主来介绍了吴立平发生事故的经过后说: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准备给吴立平一万五千元的补偿,这已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因为是他自己违反操作规程摔死的。陈老汉当时就反驳了矿主。矿主这才改变态度说:按意外工伤事故死亡,我们一般最多补助二万五千元。如今年3月,有个21岁的甘肃青年被掉下的矿石把头砸烂了,我们给了二万五。现在我们就作一个让步,让吴立平与这个甘肃人享受同等待遇,怎么样?陈老汉说:人的价值不同,你不能千篇一律地都给二万五。若这样处理,我们不答应。矿主语塞片刻后,说:这样吧,你们现在休息休息,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可一商量,矿主就两天不打照面了,把陈老汉和吴建辉晾了两天。只派个工头每天陪他们一行吃饭。第三天,陈老汉对工头说:你们老板咋还没来?工头说:老板有事很忙,一时半会没空。陈老汉说:那好吧,我们是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你们老板不慌,我们也不慌;在这儿呆个十天半月,甚至过年都行。现在是阴历9月份,我们就慢慢等吧。一听这话,工头有些不知所措了,矿主原是想让工头对付他们几天,让他们无望而返。可没想到陈老汉竟然那么倔强。工头把这话传给了矿主,矿主连忙答应前来面谈。

  三、法律在胸 引而不发

  有人说,如今一些老板不怕打官司,只怕新闻媒介曝光。曝光后,有关部门就要对他进行调查处理,他就受不了了。陈老汉想:我们要抓住他们的这个心理为自己所用。他灵机一动,想起了某电视台记者采访自己时,给了他一张名片。他把名片夹在一个笔记本中,在矿主和他交谈时,他故意翻笔记本把名片掉在矿主跟前。矿主顺手捡起一看,上写:XXX电视台社会新闻部XXX记者。问陈老汉:这个人跟你什么关系?陈映奎说:这是我一个远房侄女,为这事,我们来时也通知她了。她说:这事如果处理得不好,有必要的话,电视台也可以采访一下。

  矿主一听,当时语气就变了,态度马上来了个大转弯:哎呀,老陈,老陈,你莫急。又转头对吴建辉说:小吴,这个话好说好说。这样,我原来说是二万五,根据你们这个情况,在二万五上再加一万,给三万五。怎么样?陈老汉一听,这还差不多。但他不动声色地说:老板,等我和小吴商量了,再和家里的人联系后再答复你。矿主说:好,你们今天就商量商量。要是同意三万五的话,明天就给我打手机或打电话,我再来;如果不同意,你们就到法院去告我。法院判我赔偿多少,我就赔偿多少。陈老汉不卑不亢地回答:必要时,我们一定得要用法律来讨说法。是法庭见还是这里谈,我看还是你们看着办。

  陈老汉的话,让矿主露出一脸难色,他降低了语调:那今天就告别了,明天见。

  第二天,陈老汉他们并没有向矿主打电话,矿主迫不及待地跑来问他们:你们商量好了没有?陈老汉说:商量好了。这样,你老板再加点钱,我们达成协议,拿了钱就走。事情处理完了,你们也能安心地搞生产。矿主说:再加多少呢?陈老汉说:你们搞金矿的腰缠万贯,都是大老板,下面干活的出了人命事故,你拿个十万八万也不为多,能不能在三万五的基础上,再加三、五千?矿主一听,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不行不行!见陈老汉和吴建辉二人阴沉着脸都不出声了。他又沉吟了片刻说:再给你们加一千。我说话算数,只加一千。陈老汉说:好,可以!就这样,达成了赔偿三万六的协议。

  陈老汉还想为建辉家再多要一点:现在给三万六,把我们来去的费用一减,不又少了些吗?于是他又说:这三万六是给老人和孩子的抚恤金。我们几人来去的费用你矿老板要给报销呀!矿老板想了想说:好吧,每人给报销一千。他们去时是三人,回时加了一人,矿老板给了4000元。这4000元统统给了吴建辉。

  四、老农律师 声名远播

  别看陈老汉在外面帮村民打官司要抚恤赔偿金时,一分一分地抠,可他从不跟乡亲们提报酬的事。他家的生活来源就是他和老伴种的那几亩地。儿子死后,媳妇走了,留下一个孙子,现在16岁上初三了,他一天要吃二、三斤米饭,陈老汉都供不起,更别说是吃油、肉、鱼等荤腥了。而陈老汉的岁数是一年老似一年,体力越来越弱,活也越干越少,而且无偿帮人打官司的次数越来越多。村民有难事找来了,他放下锄头就走,把家中的一切都丢给了老伴。有时一出去就是十天半月,仅此,不知要耽务多少农时,影响多少收成。由于求他帮忙的人都很穷,有时外出甚至他自己还要带上干粮。这样贴工又贴钱,所以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窘迫。

  那是2000年春节前,老两口实在揭不开锅了。要过年了,他连六、七毛钱一幅的春联都买不起。当时盐卖5毛钱一斤,他一次只买半斤,更别说想给孙子买点糖果等过年的物品了。见陈老汉如此困顿,曾受过他帮助的吴建辉送来了500元钱。这次老陈破例收下了,心里却愧疚不已:乡里乡亲的,帮人一点忙就要人家的钱,太不够意思。

  陈老汉打官司出名了。就连周边很远乡镇的一些百姓都慕名而来,甚至有的从城镇赶来,到陈老汉家找到他。找他的都是请不起律师的穷苦百姓,陈老汉不仅责无旁贷地晚上给他们写状纸,还要管他们的晚饭及住宿。他家本就不富裕,房子又小,有时还得借钱买菜招待客人;晚上给他们支铺睡觉。

  就这样,陈老汉白天要下地劳动,晚上要帮别人打官司出主意想办法,更多的是写诉状,不说是一下子从体力劳动过渡到脑力劳动难以适应,就是身体的精力上也一下子恢复不过来。有一次,他身体不适,一整天头都是昏沉沉的,可他不能休息,不然地里的庄稼怎么办?他仍在地里劳作至黄昏收工回家。他没想到有个人从早晨启程赶到他村子里已等他多时了。陈老汉吃了饭洗完澡后,这人来对陈老汉说:我有点事麻烦你老人家,请你无论如何今天给我写个状纸。陈老汉身体不适加上辛劳了一天疲惫不堪,当时真不想动了。听到那人如此请求,只好伏案灯下帮他写。身体不适加上劳累过度,使陈老汉的精神难以集中,脑子昏昏眼皮沉沉……直到凌晨三点,才把状纸写好上床睡觉。可躺在床上却老睡不着,脑袋里嗡嗡作响,心里却想:这个诉状还有很多地方要跟当事人说,如当事人回去以后要取证,要明确取哪些方面的证。证举不好,被人家推翻了,官司打不赢,写状纸的人就有责任……陈老汉睡到床上一直在想着这些问题。等到清晨5:00多钟,天蒙蒙亮了,那人起床急着要回返时,陈老汉一一地把他所想的与他交代得清清楚楚,使他顺利地打赢了官司。可是待那人走后,陈老汉病倒在床,一连躺了几天。

  独子死后的索赔和帮助多乡邻的索赔经历,使陈老汉决心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学好法律,用好法律,帮乡邻们写状纸、打官司、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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